三天的时间,满京城上上下下对楚凝瑛的流言已然到了愈演愈烈的地步。
如同夏曦若所言,除却她们三个之外,还有人对于楚凝瑛的存在有着极大的不满,夏曦若她们开了个头,有人在后头接了尾。
一轮弯月,似如轻舟,悬挂于天际之上,三天的时间,朝堂之上跟随萧景轩昧了良心的王公大臣们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
以定国公为首的几位权臣在明日酉时将会被充军流放,永世不得入京一步,这已经是皇帝看着安霓裳的面,所能给的最大仁慈。
原本这些人不说五马分尸,身首异处都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仁慈!
安霓裳与太子和离,太子府中除却尚有身孕的安以柔,其他的侧妃侍妾一律被迫遁入空门削发为尼。
身怀有孕的安以柔皇帝给了她一个小小的宅子,如今有人日夜照看着,直至她将孩子生下,再行处置。
她那肚子里的孩子无辜,皇帝还没到连自己的皇孙都会残害的地步,那毕竟是萧家的一条血脉。
至于萧景轩,如今依旧关在天牢之中,对于这个他自幼养大自幼给予栽培的儿子,皇帝一直下不了决心,到底该拿他如何。
杀了舍不得,不杀……
一碗墨黑尚且冒着热气的汤药从李成的手中端到了皇帝的面前,就放在皇帝的书案上。
李成的汤药刚刚放好,身披着墨色斗篷里头身着月白色折枝花蝶纹苏绣对襟齐腰襦裙的楚凝瑛已然出现在了紫宸殿的暖阁之中。
傍晚时,李成亲自来院子里给楚凝瑛传了消息,一句话“请九王妃入宫,达成所愿!”
安霓裳的愿望皇帝给了,家人不死流放,与太子和离给自己自由,可楚凝瑛的皇帝尚且没有。
楚凝瑛要送俪贵妃上路,好给自己的孩子瞑目,那个尚未成型的孩子,也是一条性命。
今儿个,楚凝瑛一身白色,亲自来给苏浅瑶送行,苏家败落了,自太子下狱之后,好不容易活过来的苏老夫人只道是命中注定的。
而后哀嚎着一口气不来,一脚登天直接就这么去了,苏家一族之中的人看着老太太都没了,太子又锒铛入狱,在那一刻,逃的逃散的散。
还真是难以言说的一言难尽……
这般想来,那给苏浅瑶批命的相士似乎也没批错,她还真的是那命数!
是不是也是极为讽刺。
“父皇!”楚凝瑛解下了身上的斗篷,跪在皇帝的面前唤了一声。
皇帝的心思一直飘散着,眼睛在那一碗汤药上放置了许久许久,在听到楚凝瑛的声音之后,总算回过神来。
“牵机,当日她用的这个东西想要断送朕的性命,今儿个,你替朕还给她吧。”
皇帝指着案上的汤药,抿了抿唇,长吸了一口气后,告知着楚凝瑛,让楚凝瑛送俪贵妃一程,也就当是替自己送她一程吧。
“父皇……你知道她们双生姐妹之间的故事吗?若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如今这暖阁里,只有楚凝瑛与皇帝和李成三人,楚凝瑛看着案上的汤药,始终压不住心中的好奇,在此一刻,干脆问了一句。
一双姐妹,最终都折在了面前这个男人的手里,皇帝包容了俪贵妃这么多年,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故意装糊涂。
“枕边人变了,若真的上心,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或许人到老了总爱回忆一些过往,皇帝此刻也不例外,身边人换了他不可能不知道,至于从什么时候……
大概是从苏浅娆初进宫看到苏浅娆的落红开始……
他和苏浅瑶在山洞里把该做的事情全都做了,可当苏老爷子把苏浅娆送进宫中之时,她却依是完璧之身,在床榻之上更是扭捏不已,他就知道,苏老爷子送了个冒名顶替的进来。
可这男人都有劣根性,更何况那个时候的自己意气风发,谁不喜欢美好且完整的东西,东西一样,人也是。
他默许了,默许苏浅瑶与苏浅娆姐妹之间身份的转变,因为那个时候,他以为苏浅瑶是被毁了容的,皇帝不可以娶一个毁容的女人。
阿娆很得他的欢心,他对阿娆亦是付出了真心,只是后面的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且事情转变的太快,最后无力回天时,他成了个不负责任的缩头乌龟。
死了的那一个总归是最好的,死去的苏浅娆也不例外,那成了自己心上永远触碰不到的一缕月光,越是向往,越是惆怅。
回过头来想想,孽好像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种下的,今日因明日果,还真的是一点都不假,他自作孽。
“用负心汉三个字形容你都不为过。”楚凝瑛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皇帝回忆过往,在听完这一番回忆过后,与之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