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雪后放晴,屋檐上的水珠一直随着日光的照耀而滴落,直至夕阳西下,那些水柱再一次化成了冰锥,悬挂在梁上。
萧温婉回来时脸上挂着被宠爱的笑,而在走进永延殿见到楚凝瑛的那一瞬间,那抹笑容落下,再也不端在脸上。
“九嫂,你知道我在父皇的书房里瞧见了什么么?”左右这偏殿里没人,萧温婉将怀里揣着的两张画像取出。
这每一张画像上都有标注,一张是属于俪贵妃的,上面还有俪贵妃的名字,站在花下的她眉眼之处满是柔情。
端看着画像上的每一处都觉得不论是画中人亦或者是作画者都带着满满的情意。
也就在楚凝瑛看完手上这副画像时,萧温婉的手里又拿出了一副,这一副看着成色较新,画中的女子与楚凝瑛手上的一般无二,只是署名不再是俪贵妃……
“我母亲和她那么相像,就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九嫂,我母亲一定是被她害死的!”
关于云嫔,萧温婉在成长的这些年里或多或少都会打听过往,她知道自己的母亲从进宫之日起便是宠冠六宫,也知道她肖像俪贵妃。
这些年俪贵妃明里暗里给自己使了多少绊子她也知道,可唯独到了今日看着这两张画像时,她才笃定,一定是俪贵妃害了自己的母亲。
“这宫里希望俪贵妃倒台的人不在少数,可她依旧是贵妃,依旧在这位置上屹立不倒,说明她有自己的本事,在你没有那么笃定能够拉她下来的时候,你只能忍着!”
荣妃一个,淑妃一个,还有那莞昭媛,她们哪一个不希望俪贵妃倒台,俪贵妃的仇人遍布这后宫,这会自然也不少萧温婉一个。
可俪贵妃手上有太子,她和太子相依相偎,想要动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事情总有轻重缓急,楚凝瑛这会不是在泼萧温婉的冷水,而是在提醒萧温婉,不能因为一时的仇恨而忘了自己眼前的紧要。
“现在的你最要紧的不是为你母亲报仇,你就是杀了俪贵妃你母亲也不可能从棺材里站起来,你现在要做的是让皇上舍不得把你拉出去和亲!”
趁着皇帝还愿意表演自己的慈爱之心,萧温婉此刻只能够利用这份心让皇帝心软,多做别的考虑。
不是说十分肖像么,既然那么像,那就让自己活的像那个曾经温柔似水的俪贵妃一些,化身成从前的俪贵妃甚至是云嫔,做个影子,逃过一劫。
时时刻刻提醒着皇帝,那些肖像她最爱之人的女儿,将要被一个荒蛮之地的人糟蹋,他怎么舍得。
比起做任何的无用功,楚凝瑛觉得这样做成效更快!
“你可明白我的意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为旁观者的楚凝瑛给与着萧温婉更好的建议。
萧温婉心上总有着不甘,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并不希望自己被拉出去和亲,在现实面前,她总要低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一定会找到那个机会的!
见萧温婉还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楚凝瑛也算欣慰,两个人在晚膳前一直窝在偏殿之中说话,既然决定了要去模仿一个人,那么就一定要做到不刻意。
这件事情,还是需要荣妃与淑妃的帮忙,她们是这宫中经年的人,又与俪贵妃有宿仇,对于这种事情,她们自然乐此不疲。
一顿宴席吃过之后,众人便散了,今日的宴席散的远比昨日的早,可楚凝瑛这心里揣了心事,此时此刻坐在马车之上,一直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这一路上都是心事重重的,像是压着千斤的担子一样?”
自晚膳时,萧启宸就发现楚凝瑛一直紧锁着眉头,整个人也不活络,到了这会坐在马车之上也是,萧启宸不免一问。
“你说……有没有可能俪贵妃已经不是俪贵妃了?”楚凝瑛闻言回神,靠在萧启宸的怀中,极小声的说道。
她一直有这种猜测与想法,那么一个温柔如水对上对下皆是和善可亲的人,怎么忽然变了性,会将人打死了溺在湖中……
“父皇曾找嬷嬷给验过,俪贵妃的身子是生过孩子的。”
听闻楚凝瑛如此说,萧启宸在一瞬间就将那话止住,这样的想法不止楚凝瑛有过,连皇帝都曾请人来亲自验身。
现如今的俪贵妃身上依旧留有着生子之时的旧痕,这样的痕迹旁人造不出假,况且死去的那个早已经成了一具枯骨,真真假假这一说,根本没有定数。
就算是真的,当事人也不可能把这话说出口,那可是死罪!
“皇上找人验证就说明他怀疑,这件事情一定有迹可寻,皇上作为她最亲昵的人,却宁愿找云嫔这么一个代替,皇上怕是早已经觉得,俪贵妃不是俪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