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自己的终身幸福,一边是多年相处的轻易和数十条人命,如何抉择,李灵月心中挣扎不断,却难以做出决定。
“哎,你这是何苦呢,就算你今日逃出了,天下之大,你又能够逃到哪里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算陛下和天后找不到你,难道你就真的以为那个人会有胆子收留你不成,最后的结果,不仅你会被抓回来嫁人,那个人也会受到牵连,害人害己,这些后果你可想想过。”
就在李灵月因为墨书的哀求而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声沉重的叹息声从不远处发出。
“啊,谁,鬼鬼祟祟的快点出来,再不出来奴婢就要召唤侍卫了。”
突然而来的感叹声,墨书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急忙转头四处扫视了起来,满脸的恐惧,将她的心情全部暴漏无疑。
相对于墨书的激烈反应,一身太监服饰的李灵月却颇为稳定,看着那从一处拐角露出的身影道“本宫原本以为所作所为已经足够隐秘的了,没想到还是被你给发现了,怎么,是母后派你来抓我的吗?”
由远及近,当那道身影切实的站在李灵月主仆不远之处的时候,原本还颇为激动的墨书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原本极为恐惧的心情更是到了极点,浑身瑟瑟发抖的站在那里,浑身冷汗直流,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
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对面之人并不是一般人,这个人虽然不是皇族,可在整个皇宫中她却比许多皇族还要有权势,正是深受天后武则天喜爱的才女,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站在那里,虽然眼中充满了莫名的失落,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根本就没有将害怕的不成样子的墨书放在眼中,看着李灵月摇头道“公主多虑了,并不是天后娘娘让奴婢来的,知道公主殿下想要逃婚的消息也是一个巧合,公主应该知道,这座皇宫,说起来是富丽堂皇,天下独一无二的地方,可在你我看来,这都是一座巨大的囚牢,而我们这些人都是这囚牢你们的囚犯,能够看到公主殿下逃离这座囚牢,婉儿只有替公主殿下高兴,又怎会阻拦公主殿下呢?原本今日婉儿是替公主送行的,没想到最后,也没有实现这个心愿。”
听了上官婉儿的话,李灵月眼中闪过一道悲伤和认同之情,在外人看起来,这座富丽堂皇的皇宫,乃是天下最尊贵,最神圣的地方,无数的人想要通过各种手段进入这里,变成那人上之人,可真实的情况只有他们这些生活在里面的人知道,这里就是天下最华丽的囚牢,所有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是这座囚牢的囚犯,为了权利,为了欲望也为了各自的利益,各种无形个规则让他们仿佛傀儡一样的生活却又不敢有丝毫的悖逆。
“哈哈哈,没想到你居然是来送我的,能够在这里有你这么一个知心人,本宫也算不孤独了,可惜的是,最后还是让你失望了,无论墨书他们是什么身份,总是陪伴了我十多年的人,甚至于他比我的那些兄弟姐们还要亲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母后打死,如果真的那样的话,即使我逃出去了,也会懊悔终生的。”李灵月苦笑着说道。
“哎,古人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原本凭借你平时的行事作风,奴婢还真的以为殿下会一走了之的,没想到殿下也是一个颇为重情重义之人,人们都说人心难测,却是如此。”上官婉儿摇头叹息道。
“本宫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如果是外人的话,即使死了千万个,本宫也不会有一定伤心,可墨书他们却不是外人,而是本宫的家人,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如果我真的逃不出去的话,也是命该如此,最起码比起文成姑姑来说,本宫已经算是不错了,不必远嫁到异国他乡,能够陪伴在父皇和母后的身边,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吧!”李灵月有些自嘲的说道,只是从她那黯淡是眼神中就能够看出来,这番话并不是她的真心。
“其实。。。。。。。其实你不必如此失落,天无绝人之路,想要拒绝嫁给薛绍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不知道怎么的,看到李灵月那失落的神情后,上官婉儿心中一痛,这番话脱口而出道。
“啊。。。。。。,什么,你有办法不成,快,快点给我说说,到底该怎么才能够拒绝嫁给薛绍。。。。。。。”听到上官婉儿的这番话,李灵月像是看到了肥肉的饿狼一样,一下子跳到她的身前,抓着她的胳膊,急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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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八,也是杭州城花魁大赛的第三天,到了今天,经过一番激烈的比较之后,从前来参加花魁大赛的数十名妓子中,终于诞生了一个真正的花魁,不是别人,正是在大赛开赛前,就被成为天下绝色的如意坊当家花旦,苏婉儿。
虽然还是有许多人不满意苏婉儿成为花魁,却也只是低声埋怨,而不敢公然反驳,毕竟苏婉儿成为花魁,不仅是段简这些名人评判的判定,也是在场数万人的一致认同,如果那些心有不甘的妓子或者青楼敢公然反对的话,不仅不会得到众人的认同,反对会被众人所唾弃,那样的话,他们这一趟可就真的是白来了。
虽然没有拿到花魁,可许多青楼和妓子却心满意足,毕竟能够在这种罕见的大赛上参赛,对于他们青楼和妓子本身都是一种宣传,在加上他们在大赛期间展露的才艺,让许多人也将他们青楼和妓子本身都牢牢记住了,这对于他们将来的发展也是非常有力的,所以,在大赛结束后,许多青楼和妓子不仅对举办此次大赛的如意坊颇为感激,还纷纷提出了在以后像是这种大赛应该多举行一些,在得到了如意坊的赞同后,他们也就更加高兴了。
对于大赛能够顺利结束,段简也颇为高兴,毕竟在第一天就碰到了他差点被刺杀的事情,如果接下来再有点什么意外,他就更加头大了,幸而,天道教还是对他不够重视,除了派遣左闯一个刺客之外,并没有后续的动作,这也让段简深深松了一口气。
只是,段简这口气刚刚松下来不到半天,就有重新吊了起来,不为别的,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公文,让他的好心情一下子全部消退了,不仅如此,段简心中还直骂娘。
当今时刻,能够让朝廷下达八百里加急公文的,唯有灾民南下一事,而这件事不仅对于段简,甚至于对于整个江南的官场来说,都是一件颇为为难之事。
“公文都看过了,你们都说说,我们钱塘县应该怎么办,说句不客气的话,江南之地,别的州县都可以不当回事,唯独我们不能视而不见,先不说这件事是恩师提出来的,作为学生,当无条件的坐下了,即使从地位上看,江南之地数得上有名的大城,唯独扬州,苏州和我们杭州了,而杭州正是我钱塘县的治下,不接纳灾民是不行的了,可我们都知道,如果接纳了灾民,将来就是无穷的隐患。”段简瘫软在椅子上,看着身边满脸为难神情的周兴,温玉荣等人。
“郎君,这件事乃是狄御史在朝廷上面提出的办法,您身为狄御史的学生,不可能和自己恩师作对的,接纳灾民是一定的,只是我们能不能接受一部分,毕竟无论是接受一百人,还是一万人,反正我们都是接手了,只要有这个名头,那些人也找不到什么由头的。”段木依然是第一个开口发言的。
和往日一样,段木的建议依然被众人所自动屏蔽,如果段简是江南本地人,或者段简能够和杭州其他官员的关系非常融洽的话,这种办法还是可行的,可段简即不是江南本地人,又因为‘天道教’一事和整个杭州的官员全部闹翻了,要不是他的根子硬,靠山强大,换一个人早就被排挤走了。
如果他一直不出问题还好,只要有一点把柄漏出来,都会被那些被他得罪的同僚拿去当成参他的证据,这种情形下,段简敢如此做,就等着朝廷的训斥了。
“其实那些灾民本身并不算什么,现在刚刚秋收,江南今年又是一个大丰之年,数十万的灾民,看起来挺多,真的到了江南,平分到各个州县后,也不算太多,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就是如何让他们不和本地人发生冲突,历朝历代,凡是迁徙者,都需要用数十年甚至是一两代人才能够融入当地,除了不适应之外,那种隔阂感是最严重的。”周兴想了想说道。
“不错,正是这个道理,如何消除本地人和外来人的隔阂才是最关键的一点,外来人的到来肯定会抢占本地人的生存空间,如果无事到还好,万一出现什么事情,即使是小事也会有可能酿成大灾,这也是某一直头痛的问题。”段简对于周兴的话点头赞同道。
“玉荣,不要在发呆了,你想想,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好办法,只要能够保证那些灾民不出现什么大的事情,就算立大功了。”看来一眼双眼无神的温玉荣,段简知道他正在思考对策,开口问道。
被段简唤醒,温玉荣满脸无奈的摇头苦笑道“郎君,这件事还真的颇为棘手,史书记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果想要避免灾民还本地百姓的对抗,唯有让灾民无法动摇本地人的利益,可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我们不可能一直白白养活着他们,肯定在将他们安定下来一段时间后,让他们自力更生,那样一来,他们肯定会和本地百姓发生冲突的。”
温玉荣的话说完后,周兴等人也是满脸失落,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件事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难题。
却没有看到,段简在听完温玉荣的话后,脸上神情不断变换,眼中也渐渐的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神情,半天后,就看到他猛的挺身站起,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案几上,笑着吼道“哈哈哈哈,有了,有了,既然都是为了利益,那么某就让你们都得到好处,到时候某就不相信,你们还能够斗得起来。”
段简突如其来的行动,让陷入沉思的周兴等人大吃一惊,可看到段简那激动的样子,他们也跟着一阵兴奋,毕竟如果处理灾民的事情,对于整个江南的官吏来说都是一件相当棘手的事情,如果段简能够顺利解决这件事的话,肯定会得到贵人的青睐,到时候升官是在所难免的,而段简过得好了,他们这些心腹也会水涨船高,到时候鸡犬升天也是一件有未可知的事情。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整个杭州城,或者说整个江南之地都像是一个大工地一样,彻底热闹起来了,从得到朝廷公文开始,距离灾民真正南下还是有一段时间的,可能够做官之人,又有几个真正的草包,对于灾民南下的灾害江南的官吏都一清二楚,现在提前动手,省的将来事到临头在手忙脚乱的无法应对。
而就在整个江南的官吏都在为灾民的前来做应对措施的时候,有些官吏就发现,钱塘县却是一片寂静,不仅身为县令的段简无所事事的整天招募一些低贱之人商讨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就连钱塘县其他的官吏也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好像不知道灾民就要南下了一样。
对于钱塘县和段简的作为,许多心中对段简早有不满的官吏,就暗暗对段简讽刺起来,什么毛头小子就是不行,连一点处事的经验都没有,什么寒门之人就是寒门之人,即使鲤鱼跳龙门了,那天生的低贱还是难以改变。。。。。。。
种种谣言越传越烈,也不是没有人劝阻段简早做准备,可那些劝阻之人都被段简笑着劝慰了回来,而段简依然如故,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在劝慰段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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