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凡,此番事情你做的有些莽撞了。”刚刚走出麟德殿大门,狄仁杰就对段简低声说道。
“恩师此言何意,莫非学生做的不对吗?”段简有些疑惑的说道。
“也不能说你做的不对,某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可也不需要将家人都牵连进来,如果都向你这样的话,以后的朝廷百官还有谁敢做事,动辄株连九族,恐怕朝堂上面早就空空如也了。”狄仁杰摇头道。
“啊…。。难道,难道恩师觉得刚才学生不应该答应娘娘那个条件吗?”段简心中一阵苦闷,原本还以为冒死接下这件差事,能够得到众人称赞,同时也能够替自己积攒名望呢,没想到,居然连自己的恩师都不赞同,想到这里,段简对自己的政治智慧如此低下,而感到万分忧愁。
看到段简的神情,狄仁杰仿佛猜到他心中的想法一样,宽慰他道“好了,你也不要过于忧愁了,此事虽然看起来严重,可只要按照我们先前商量的去做,不会出现什么太大差错的,无论是你还是家人都会平平安安的。
某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就是告诉你,以后在朝为官,一定要有足够的耐心,万事不可急躁,就像今日之事,在天后娘娘提出让你回去想清楚之后在做答复,你就应该顺势而下,因为事到如今,你应该知道,最着急解决长安城断粮危机的人,并不是你,而是天后娘娘,如果不能够解决粮食危机,她的名望将受到最大的损害。
到目前为止,除了你提出的这个看起来希望很大的计划之外,天后娘娘并无别的办法,最后,到了不得已之时,她只能重用你,到那个时候,可就不是你求着她,而是变成她求着你了。”
狄仁杰一番话,段简仿佛受到醍醐灌顶一样,一瞬间明白了许多事情,心中在暗自懊悔刚才在大殿中过于急躁,鲁莽之外,也暗暗为自己庆幸,庆幸自己有狄仁杰这样的好老师,能够让自己在仕途中少走许多的弯路,能够早日达成自己的愿望。
麟德殿中,狄仁杰和段简走了之后,武则天又和范履冰等‘北门学士’商讨了一下刚才段简提出那个计划的可行性之后,也就让范履冰等人离开了。
等到大殿中所有人都散去之后,刚才还一身霸气的武则天,瞬间就疲惫的软倒在那宽大的靠椅上。
“娘娘,您如果累了的话,就早日安歇吧,这么多天了,您每天食不下咽的,就连睡觉也只睡两个时辰,在这么下去,您的身子早晚会累垮的,到时候,大唐的江山社稷可怎么办。”能够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只有最受武则天宠信的上官婉儿了。
一边半眯着眼睛,一边享受着上官婉儿的按摩,武则天轻轻说道“哎,是该好好歇歇了,有了段简这个小子的计划,本宫终于可以放心了,希望他不要辜负本宫对他的信任,好好完成这次任务。”
听到武则天的话,上官婉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咕噜转了几圈,轻声笑道“呵呵呵,娘娘看起来挺器重那个段简的,也不知道他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碰到娘娘这个慧眼识珠的人,要不然,就凭借他的性子,早就在先前,被那些豪门大族的人给生吞活剥了。”
上官婉儿说的有趣,武则天也笑着道“就你个鬼灵精会说话,这次你可看走眼了,上次的事情,即使本宫不出手,他也能够顺利解决,只是得罪的人更多了一些而已,可同样的,他的收获也会巨大,你可不要真的将他当成什么事情都不懂的愣头青,恐怕他比你还要精明呢?
要不然凭借狄仁杰那谨慎的性情,又怎么会收他为弟子,就算别的都不说,他的文采还是相当不错的,要不是本宫还用得着他,真想将他送到崇文馆去,闲来无事的时候,多做几首好诗,也算替天行文坛多增加几分生气。”
“啊,原来他这么厉害,居然连我都被他给骗过了,真是让人可气,刚才看到他答应娘娘,如果任务失败的话,要被株连九族,连这种条件都答应,奴还以为他是愣头青呢,娘娘,您说如果他这次任务真的失败的话,您真的要将他给杀了,还要株连九族吗?”上官婉儿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虽然表情天真,看起来毫无心机一样。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心脏跳动有多么的剧烈,如果不是强自控制的话,恐怕在下一刻跳动的时候,就会爆炸开来。
幸好,不知道是因为过于疲累,还是属于防范,武则天并没有怀疑上官婉儿这个问题,而是略微思考了一下才说道“段简此人,天生聪慧,性格坚毅,所以,凡是这种人如果调教的好的话,将会是国家之柱石,可万一疏于调教,让他走上了邪路,那将会是非常可怕的,所以,本宫刚才说的那番话也只是给他一道枷锁而已,让他明白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凡事在做之前,一定要考虑清楚了后果,才能够决定是否去做。”
听到武则天这番话,上官婉儿仿佛放下了什么一样,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她恢复过来,即听到武则天继续说道。
“另外,刚才本宫说出那番话,目的也是对他的一次考验。”
“考验,什么考验?”上官婉儿疑惑的问道。
“对他本性的考验,所有人只有在面对自己最亲近之人生死的时候,才会暴漏出自己的本性,刚才本宫就是想看看,在株连九族的压力下,他会是什么样子的。”武则天道。
“那…。。那…。娘娘考验之后,觉得他如何,可否过关。”上官婉儿低声问道。
“通过刚才的考验,本宫觉得此子本性不错,如果他刚才在本宫提出条件之后,马上答应,那么此人肯定是一个天性凉薄之人,此人可用而不可重用,如果他在本宫说出让他回去想好之后在决定,却没有当场作出反应的话,那么证明此人有机谋,却无决断之能,这种人可以使用,但只可使用在正途之上,而此子却在认真思考之后,才答应下来,这是最让本宫欣赏之处,这证明此子注重感情,同时也有临机决断只能,不仅可用,还可以大用,如果他真的能够顺利解决此次长安城断粮之危机的话,本宫一定会好好的重用他的。”武则天睁开眼睛,脸上满是得意神情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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