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花的婚姻尚在人们的哀叹议论中,刘家又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郝爱莲肚子里不知是哪个男人的“杰作”不够十个月就提前降临在人世间,更让人遗憾、让郝爱莲痛苦的是这个不够月的娃娃又是一个女娃娃。
这就意味着刘成厚这一门从此以后就断子绝孙了,郝爱莲这个农村妇女内心的负罪感永远重负在她的心灵深处。
在花儿出嫁之后的第七天晚上,据莺儿手腕上戴着的电子手表显示正好在晚上一点钟,此时村子里的人家都睡着了。
莺儿和凌儿早已酣然入梦,只能听见远处几只狗发出有气无力的叫声,谁都说不清那几只狗吠叫的真正原因。
一道星光瞬间从刘成厚家院子上面迅猛划了过去,那道星光只有那几只狗看得最分明。
第二天,村子里有人传出韵儿家院子上空落下去一颗很明亮的星宿。
就在一点钟前,郝爱莲的肚子开始疼痛不安,预感自己要生了,她有生孩子的经验,强支撑着,没有惊动任何人。
莺儿和凌儿都已大了,对她生孩子感到有些害羞。
她就一个人忍受着巨大的肉体疼痛和精神压抑,先烧开半锅水,再从灶火里掏出半簸箕热柴灰,倒在炕上铺开的塑料上,然后她就脱掉裤子坐在热灰上。
她以前生了那么多娃娃,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弄出来的,相信自己这次也能弄出来的。
深夜一点钟,一个新的小生命降临人间,酷似笑的哭声打破了夜的寒静,也叫醒了隔壁熟睡中的夏莺。
夏莺听见这奇怪的声音,知道隔壁母亲生下娃娃了,赶忙点亮灯,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仿佛定格在这个时间上面不动了。
她推了推旁边说着梦话的秋凌,说赶快起床,那边生下娃娃了。
秋凌似乎有些激动,母亲终于给她生一个让她能当六姐姐的弟弟或妹妹,她便三下五除二就穿好衣服,和四姐一块儿过那边看妈和小妹妹了。
姐妹俩同时挤进妈的屋子,看见妈正用一个偌大的瓷尿盆子扣住像笑一样哭声的婴儿。
母亲在彻底失望后愤怒地将娃娃一尿盆子扣死。
这句话通常在一个父母亲对儿子失望之极说出的咒骂孩子的话,但没有一个孩子真的被尿盆子扣死。
郝爱莲的心灵受到创伤要比一个孩子被活活扣死更加让她难以释怀。
秋凌见状,“噌”一声跳上炕,把母亲扣下去的尿盆子抓起来,递给四姐,莺儿再把尿盆子搁在门后面。
凌儿把小婴儿抱起来,那小不点儿对着凌儿又发出一阵子笑一样的哭声,或者她真的在笑。
她叫四姐帮忙把孩子用母亲准备好的布片包起来,然后坐在炕上一直抱住孩子,直到天明。
母亲早就已决定,尽快把这个死女子送出去。
她恨这个刚出世的女娃娃,再都不情愿看她一眼。
天还未亮,外面猛然刮起了铺天盖地的黄卷风,想要吞噬这个村庄。
母亲叫秋凌去把德富她干爸找来,托德富赶紧打听户人家送出去。
莺儿不满意母亲的做法,心想这娃娃好歹是个活人,母亲没有把她一尿盆子扣死,又想把她送给人家,但她知道母亲的脾气,说一不二,从花儿二姐的婚事上可以看出。
因此,她并没有说什么。
而秋凌很喜欢这个孩子,让母亲不要把她的七妹妹送给人家。
她说七妹妹的哭声像笑声,长大后必定是个奇女子。
母亲说那种哭叫声是刘家遭到灾祸的预兆,必须马上送出去,否则刘家恐怕要大难临头了。
秋凌赌气说她不去叫她干爸,也不让她把七妹妹送给人家,妈要是不想养,她凌儿养。
母亲骂凌儿:“你死六女子都让老娘养着,还有球本事养这个孽障?”
莺儿似乎害怕母亲,就悄悄地找德富填下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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