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哥儿意外发现主子不对劲是在早膳之后。
女子呆呆的坐在窗边望着成团的海棠,睫毛纤长也映上了几分粉的娇憨。可当她开口唤越娘子时,对方却总是反应迟钝。
"娘子怎么了?"
春哥儿洗净了一盘甜瓜放在圆桌上,伸出衣袖就要替她揉弄着穴位,嘴里鼓捣着:"小时候奴婢替爹娘按摩过多次,娘子大概是累了,奴婢帮您放松放松。"
可不是累了嘛,夜里和爷一同照顾小主子,小儿啼哭,自然是疲惫不堪。
"我没事。"
越容因一手抬起,阻拦着她的好意,眸底是惊惶未定的恐惧,排山倒海的惧怕之意袭来,她看着四四方方的院墙都觉得像极了吃人的怪兽。
昨夜那枚凤章传递而来的炙热还烙印着她的掌心。
青年容色沉静,神色仿若说的常事,可嘴里却说着有关天家血脉的惊天秘密。
饶她怎么也想不到,裴宴礼的身世竟然如此崎岖坎坷。
当朝太傅、长公主之子的身份地位已经足够尊贵无两,是其他人一辈子望尘莫及都够不到的存在。
可他的血脉,竟然还要更尊贵些。
昨夜烛影晃动下,青年凝视着她,像是要将她吞噬一般,偏嘴角轻佻开口:"你要听我说出真相?除非一条船上的蚂蚱,否则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自从假死脱身后,他的性子大变,像是脱胎换骨般,没了从前清正禀直的本性。
"如今我人都站在这里了,就算你不同我说,看着这凤章,我也知道了将近大半。"www。
她丝毫没惯着青年,冷笑着把木盒放回原位:"不愿说就算了,反正裴大人这么深沉聪颖,不说也能做成大事。"
她这样讽刺,裴宴礼反而笑出了声,摸了摸腓腓的鬓发,清扬的眉英挺入鬓,随意的交叠长腿,倚靠着榻上,长指捻杯。
"自然要告诉你的,早晚也逃不掉。"
"谁让你是——"
他顿了顿,神色暧昧:"是我儿子的亲娘。"
"油嘴滑舌。"
这么说着,越容因却凑近了耳朵,神色专注。
一年前,裴宴礼半夜被她偷袭,晕倒在了行宫逃难之路的凉亭外。
生死不明时,是一路跟随的太师护卫带走了他,带回苏州府救治。
等他再次醒来时,眼前已然换了副天地,身在隐居的太师府,旁边坐着的是经年未见的老太师,也是从前先帝爷的书伴,亦是挚友。
见他醒来就要挣扎着离去,老太师长叹一声:"如今京州早已传遍裴太傅在行宫一途中遭遇埋伏,身死殉国。"
他不管不顾,执着的就要离去时,却再次被老太师拦住,面对欲言又止的老者,他最终选择了尊重,留下来听他的话。
可这一听,便是人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先帝在位期间,立的皇后是于自己有恩的发妻。
何为有恩?太皇太后生育先帝时,母族权位并不算大,因此先帝爷这太子之位做的并不稳,好在太皇太后竭尽全力为他娶了高官的嫡长女,也就是孝德皇后。
孝德皇后的母族殚精竭虑为太子出谋划策,因此先帝可以顺利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