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琅琊无动于衷,不修讪笑着放下手中的剃刀,道:“已经过了七十多年了!这招不起作用了啊……”
“说起来,当初亏得你将我送到了半山寺,否则,我早已经魂归地府了。”不修转着手里的佛珠,若有所思的道:“如此说来,你也勉强算得上与我佛有缘……不如我送你一场造化罢!”
不修望着琅琊笑眯眯的举起了手里的剃刀:“不如我帮你剃度,如何?我知你不惧天道,可与天同寿,只是,这般活着,到老也只是个妖,只要你点头,我可渡你成佛!”
“反正你也是吃素的,比我还像个和尚!”不修热切的补充了一句。
“佛有什么好的?”琅琊淡淡的道:“还不如做个凡人,平安喜乐,安享一生。”
“唔……”不修眯着眼打量着琅琊:“听你这话,像是动了凡心呢…”
一只灰蓝色的蝴蝶自风雪中跌跌撞撞的飞了过来,轻巧的穿过结界,落到了琅琊肩上。
“唔,这小蝴蝶也开了灵智了啊!”
不修饶有兴致的伸出手掌,看那蝴蝶飞到自己掌心:“这小东西能得到你用精魄凝出的竹叶为翅,破茧成妖,倒是因祸得福了”
“原本是我与你切磋毁了它的翅膀,如今说来,倒像它占了我偌大的便宜一样。”琅琊淡淡的说
“倒是我说错了。”不修笑嘻嘻的道:“这原是它与你的福缘,竟被我说的如此世俗,该罚,该罚!”说着从怀里摸出酒壶满满的灌了一大口,然后摇头晃脑的唱道:“诸法从缘起,彼法因缘尽。如来说是因,我说即是空。”
见琅琊不置一词,不修大笑起来:“施主,你该问我:‘大师,此作何解’才是!”
说着,不等琅琊开口,又自语道:“我誓愿众生度尽是因,众生度之不尽,我自入轮回便是果!你救我是因,我解你一生寂寥便是果,因果交错,缘起缘落,都逃不过生死轮回,寂灭为乐!且看那世间因果,到头来皆是场空……”
不修的声音愈来愈大,终至响彻天地,风雪骤歇,大朵大朵的白莲从天而降,在不修身后铺叠出一条宽阔的甬道,不修长笑一声,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一个眉目如画的白衣男子自不修身上分离出来,缓缓的踏上了莲道,他身形纤瘦,挺鼻薄唇,一头如墨的长发逶迤在地,更显得他飘逸宁人。
“你是谁?”
琅琊倏然起身,冷冷的道。
“我?”白衣男子轻笑一声:“我是不修啊!”
“这一世,我的名字叫做不修。”
“这一世,我虽说生母早亡,又遭生父遗弃,却承你之恩,得以在半山寺安度一生,未造半点恶业,我当报答与你。”
白衣男子说罢,缓缓地俯身,捡起了斜靠在老和尚身旁的竹杖,然后指间用力,“啪”的一声,那竹杖断成了两节。
琅琊闷哼一声,捂着胸口跪倒在地,一缕血痕自唇边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