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幼稚啊,闻笙。”迟绛被她?的语气?逗笑?,欠欠地模仿闻笙讲话:“噫,不和?我?玩,不和?我?玩~”
直到闻笙气?得捂住耳朵不再理她?,迟绛这才收敛,拽拽闻笙衣角:“既然你?捂着?耳朵,装听不见,那我?可要说你?坏话了——”
闻笙皱眉瞪她?一眼,仍严严实实捂着?耳朵,佯装生气?。
但下一秒,她?却看见迟绛叹了一口气?,转身趴在栏杆上托着?下巴惆怅道:
“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怎么就?偏偏只想和?你?玩呢?”
如果爱情真有选择权,她?才不要喜欢闻笙。一遍遍被推开,一次次感到自卑,甚至有一点点不那么像从前自己?。
可喜欢就?是喜欢了,是大?富翁里?的命运牌,根本躲不掉。
何况这世上没有完美爱人,让迟绛着?迷的也从不是闻笙的“完美”,而是她?们相处时的奇妙感应。
身体靠近的时候,体温升高两度。谈话兴起的时候,心跳加速百分五。这是她?统治的爱情王国的度量衡。
“你?有听到我?刚刚说什么吗?”等闻笙把双手放下来时,迟绛笑?着?问她?。
不等闻笙回答,迟绛又忙开口:“你?肯定听到了,又装作不知道。但是放心好了,就?当我?只是随口一说。”
我?想和?你?玩,和?我?只想和?你?玩,这其中差别很大?。才不要让闻笙知道她?在自己?心里?很特殊。
暗恋者最忌明牌,只要紧咬住不松口,就?尚可保全自尊,将暗恋进?行到底。
所以那天晚上,她?努力岔开话题,仰头望着?星空,有一搭没一搭地讲了许多无厘头的话。
迟绛问闻笙自己?为什么没有大?象耳朵,又问她?云朵里?为什么没有彩色风车。每一个小?话题都不知所云,可每一轮对话又都意有所指。
想说的都羞于说出口,说出口的字句全都言不由衷。顾左右而言她?,言它,言小?邋遢小?水獭,言了个遍也不敢说出那句我?喜欢你?。
但谈话的内容也许并不重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两人都只会“喵喵喵”,也能轻易快乐。
这样闻笙就?不用再为竞赛苦恼,她?也不用再为成绩发愁,她?们可以一起在雪地上盖爪印。
但可惜,她?们已经十六岁了,也丝毫没有长出尾巴变猫猫的迹象。再看看手表,时间实在不早了,再不溜回班里?上自习,恐怕要被班主任扔到雪地里?罚站。
回班的路上,迟绛问闻笙:“你?担不担心,裴老师发现你?翘晚自习?”
闻笙颔首:“会担心。”又摇头:“但没关系。”
她?心里?忍不住偷笑?,迟绛眼里?的自己?还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吧?
未来某天,若是让迟绛知道自己?初中的事迹,她?恐怕要惊掉下巴。
“对,你?放心,没关系。”迟绛不知道闻笙的腹诽,两手揣在衣兜里?,笑?容很是义气?:“要是老师问起来,你?就?把责任推给我?,就?说是我?威胁你?,强行把你?掳走的。”
闻笙听她?这话,紧抿起嘴唇,心虚得不敢再吭声,侧目偷偷看了迟绛一眼:
哎,好傻。好迟钝。
好喜欢。
*
那天之后?,她?们关系没有更亲近,也没再像从前几次似的骤冷。
两人心照不宣地把关系悬在半空,像一场抛接排球的练习,不敢把球打?得太高,又生怕排球落在地上。
这一年里?,她?们分行在不同?的轨道上,见不同?的风景,接触不同?的人,应对不一样的挑战,承受不一样的压力。
但在岔路口偶遇时,她?们又点头微笑?,适当拥抱。
迟绛在每一个月的橱窗通告里?看闻笙的成绩,闻笙在每周四的校园电台新闻里?听迟绛的播报。
就?这样若即若离,半专注半神游地度过了二十四个星期,六月的风终于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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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力微弱,却把满满当当的高三教室吹得空荡荡。
班主任敲敲桌子,抿一口茶,笑?着?扫视全班:
“现在呢,也轮到你?们来上高三了。”
一片哀嚎声中,只有迟绛心跳如雷。
她?掰手指头算了又算——只要再熬过129天,等到十月结束,闻笙就?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