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僵硬的脸色有了些许的柔和,眼里闪烁着一丝怪异的色彩。到底是宽宏大量还是另有阴谋让人无法揣测,只觉得神秘而又惶恐。
“好了,云儿,既然你一心想要维护这丫头,哀家就成全你。”太后缓和了语气,顿了顿,接着继续道:“皇上正病着,宫里所有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既然这丫头医术了得,那就让她去把你皇兄的病给母后治好。”
这算是绝地逢生么?来不及等我们叩谢,太后早已大袖一挥,带着李公公一干人走进了内殿。我整个人一软,头却朝后一仰,闭上眼睛任由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落
这次太后的召见,我如同在炼狱走了一遭。而最后的绝处逢生也不容我们乐观,因为我很清楚,暂时的无恙不等于永远的无恙,一次迫害不成势必会谋求下一次的迫害。
当马凌云及时托住我下滑的身体时,马凌风也大步走近了我。在马凌风伸出双手想将我抱住的同时,被马凌云抢先一步,已将我稳稳抱在了胸前。两个人,两双手,牵动的是我一个人的心。
怨么,应该是怨的吧。只是这怨揉进了爱里,让人倍受煎熬。对视着马凌风犀利而又痛楚的眸子,我惨然一笑。我不知道当他举起鞭子朝我身上抽下的时候,他是否想过那些曾经依偎在他怀中与他喃喃轻语的日子?
马凌云微微叹了口气,目光淡淡地看着马凌风道:“还是把她交给我吧,以后,我决不让任何人轻易将她从云翔殿带走。”
马凌风闻言,仰头紧闭双眼,如饮下一杯辛辣的烈酒。想来他亦是明白的,他现在根本不足以护我周全。在沉沉天光中,马凌风拖着迟缓的步伐离去,稀薄空气中,似乎还飘荡着他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的身体逐渐变凉,衣裳与鞭子抽过的伤痕紧紧黏在了一起,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我好累,好想长长地睡上一觉,我轻轻地闭上双眼,淡淡的笑着。
“相思,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长长的沉睡中似乎听到有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是谁在紧握住我的手,一遍一遍在我耳边呢喃,带着深深的歉疚。
“相思,赶紧好起来。我答应你,以后不管是谁,我绝不会再让他们伤害你。”又是谁在我身边,轻抚我的脸庞,对我许下诺言?
很想睁开双眼看清楚他们的容颜,却被深深的困意缠住。心力交瘁的昏睡中,迷蒙地闻着一丝幽幽的叹息,那声音扎进心底,扎得心也跟着痛了起来。待到我静心分辨声音来源何人之时,可四下里忽又寂静无声。再听,依然无声,莫非耳边一切只是我的错觉么?
月华初上的夜晚,光华透过雕刻镂花的窗子铺洒在地面,静谧而清凉。我无力地倚靠在窗边,遥望着窗外,如此静好的夜晚,为何惆怅满腹?
这是我昏睡两天后醒来的第一个夜晚,昏睡前的一幕已经成为过去,只是未来会是怎样的,仍然是不得而知。
香锦在我醒来后就一直絮叨着,告诉我马凌云通宵守着我不曾合眼。而马凌风也来过两次,每次神色都是担忧和内疚。刘蔷薇得知我在宁寿宫被罚的事情后,也是想着法儿来探望,眼里蓄着泪水。
回头轻声唤过正在整理床褥的香锦,香锦于微跳的宫灯下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扶我出去走走吧。”我微微地呼了口气后说道。
“姑娘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还是不要走动了。”香锦的双眸在烛光下显得明亮灿然。
我略一思索,还是坚持道:“不碍事的。”
见我坚持,香锦只得答应着扶了我慢慢走出了寝房。
其实那日所受不过是皮外伤而已,伤痕看似触目惊心,然而却没有伤到筋骨。想必马凌风在下手时有意避开身体重要穴位,毕竟以他对人体穴位的了解,避重就轻还是轻易就能做到的,即便是这样,也够我受了。
“太后她老人家好狠,竟将姑娘打成这样。”香锦不懂,忍不住轻声埋怨,我看到她眼眶在瞬间就红了。
我竖起手指朝她“嘘”了一声,示意她小心别人听到。接着我朝她感激笑笑:“香锦,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不过你也不要为我担心,武安王送来的药都是极其珍贵的好药,有了这些药,我的伤痊愈起来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香锦听我如此说,叹了口气,扶着我慢慢走着。
外面,月华似水摇荡着清凉。一丛花木横逸轻曳,和着几株银杏的翠影映在地面,深深浅浅的光影重叠交错让人不知身在何处。
“好美的夜色,香锦,你看天上那轮明月,是不是很白很美?”
“美是美,可我最担心姑娘的身体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