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儿脸上愁色闪现,喃喃道:“是槿姨,槿姨她……”
欲言又止,这让我愈加的奇怪。
萤儿拉住我一起朝屋内走去,只见桌上摇曳的烛火罩在槿姨的脸上,那飘忽的光影仿佛是丝丝缕缕的乌云。我忽然想起,槿姨一大早被太监传去太后那也不知所谓何事。
“槿姨,你早上去见太后,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我一把握住槿姨的手,关切的问。
槿姨惶然地摇着头,神思有些恍惚,口中喃喃道:“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风儿,难道他们一定要赶尽杀绝,才肯罢休么?”
我被槿姨的话唬出一身冷汗,为何太后传见槿姨之后,槿姨竟变成这样?看槿姨的光景,
似乎受到太后的威胁。
马殷已死,青篁已死,当日的陈夫人现在已然是一国太后,她还要做什么?萤儿目光中闪过复杂之色,张了口想说些什么,却又始终不发一言。
我按捺不住,一把扯住萤儿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槿姨弄成这个样子,你快说呀,槿姨为什么说太后不肯放过武平王?”
“相思姐姐,太后是怕武平王夺位。所以派太监传了槿姨过去问话,表面问的都是武平王在郎州时的生活起居之类的琐事。其实她是别有深意,想从槿姨的话中抓到一些不轨的把柄,好除掉武平王。”
“原来如此,槿姨稳重,自然不会落下把柄给太后抓住。”
萤儿看着我叹气:“皇上和太后想把皇位传给武安王,但又忌惮武平王会心有不甘而造反,所以他们一直想找个借口将武平王除掉。”
萤儿的话让我为之一震:“如此说来,太后他们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
槿姨此刻似乎回过神来,她忽的站起身来,愤然的说:“我决不允许太后和皇上伤风儿一根汗毛,即便是拼了这条命,我也要保护好风儿。”
皇上所作的各种行径时常会在宫中某个僻静处作为宫人的闲谈。而我也何其“有幸”闻得皇上的各种令人发指的行为。
马殷所生三十五子不是死就是被流放,如今所剩下已经寥寥无几。马凌泛即位当年,幽禁袁德妃与其子马凌旺,令他们母子饱尝欺凌与冷落,不久于草屋中抑郁病死。同年,马凌泛将先后治理郎州、桂州极得当地民心的难得贤才马凌杲毒杀。而这些无意中听来的信息已经足够说明马凌泛是怎样一个帝王,太后是皇上的亲母,看着自己儿子屠杀其他的兄弟不但不加阻止,还助纣为虐。在皇权面前,亲情不堪一击。帝王的宝座浸染着太多太多人的鲜血,马凌风、马凌云,他们能够独善其身吗?想到这,我不禁忧心忡忡地为马凌风的处境担忧。
我冷笑着,带着极重的嘲讽和痛心道:“楚国周边几个小国羽翼日渐丰满,外忧未解,再加上一些蛮族又与地方官宦勾结,更添内患。而太后和皇上却只顾将除掉先皇仅剩的一点血脉为首要任务,对其他事情却视而不见,这样下去,离亡国还有几步?”
闻言萤儿大惊,情急下以手覆住我的唇:“小心,这是宫里,即便碧影轩是王爷母妃生前所居住的殿宇,我们也不能大意。”
我方知刚才的情绪有些失控,提醒之下顿时清醒,便微微点头。
萤儿放下手,低声道:“武平王必然知道宫中凶险,我们能做的就是小心行事。”
“他回来了么?”忽然想起一天没见到马凌风,我不禁奇怪:“难道说又被皇上传去说话了?”
槿姨这时情绪稍稍安静了,见我问马凌风,便道:“他肯定是被其他兄弟拉去喝酒了,汉宫太子来探视皇帝的病情,作为那些皇子们肯定是要去相陪的。”
夜渐渐深了,槿姨的情绪在我们的安抚下慢慢平复,我和萤儿将她送至偏殿的寝房后,便各自准备回房休息。
我倚在门前,冰冷的感觉让我的心沉到谷底,或许现在的我已是退无可退,只有走一步算一步。马凌风身在帝王家,我已经和他扯上了关系,必定也会随着他一起经历浮沉。我长叹一声,刚要转身进屋歇息,便看见一道黑影朝我射来。
我吓了一跳,刚要张嘴,却被来人捂住了嘴巴发不出声来。我心里大惊,这深更半夜会是谁潜入碧影轩来,他想要干什么?难道说,这人和我有仇,专门冲我而来的?不可能,我自问平生并未结下什么仇家。
“别说话,随我进去。”来人极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一愣,这声音好熟。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一把将我拉进了房间。
“这刺客好像进了碧影轩。。。。。。”恍惚间,我听见碧影轩外人声嘈杂。接着碧影轩的门被叫开,一队侍卫闯了进来。
“这里要不要搜?”有人问。
“废话,武平王的居所又如何?既然看见刺客来了这,肯定要搜。”又有人嚷着,似乎不把武平王放在眼里。
只听有人道:“此处是武平王的居住,大家搜可以,只是别惊扰了里面的人。”
“是,遵命。”
片刻,便听见有士兵朝我房间而来,脚步匆匆,甚至还能听见兵器相撞的声响。我心里一急,怎么办?如果真要进房搜查,那此人不是必捉无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