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本王和武平王是兄弟,绝不相信你说的这些话。”武安王宽大的袖袍一挥,颀长的身影快速的隐没于夜色中,她颓然地呆站于地。
我冷眼看着这一幕,清晰的感觉到这里面所暗藏的杀机。看得清眼前错落迷乱的花丛树影,又是否看得清人前人后的心机?在这纷乱的世相中,谁是心机深沉的一个?林仙儿是马凌风培养的杀手是不争的事实,今日林仙儿冒死说出,马凌云为何不信?难道真是手足情深,还是有其他隐衷?
我于花影树荫浓郁的暗处缓缓走出:“看来,你不止做杀手失败,就是做女人,也很失败。”我的话刺激到林仙儿,原本惨白的脸更加的白,在淡薄的月色里如覆了一层泠泠白霜。
“你都听到了?”她惨然的一笑,看向我的目光有着隐隐的泪意:“听到了又如何,不过就是让你看笑话了。”
“他并不信你。”我淡淡的笑看着她:“虽然你一心为他好,可他并不相信你,或者说,他不愿意信你。”
“那是因为他善良,而你就不一样了。”林仙儿瞥了我一眼,冰冷的神情令我有些不安。
“我,我怎么了?”我一笑,摇摇头移开看她的目光。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她要说的,却是我心里所想的。
林仙儿笑,用很轻蔑的口气道:“你信马凌风,那只能说明你蠢。他是个特别危险的人物,你将来一定会后悔。”
“马凌风他肯定是有苦衷。”我辩驳,不容他诋毁马凌风。
林仙儿朝我讥讽的一笑,双眉微挑:“苦衷?像他这样生性残忍的人,铲除异己是有苦衷?”
我走近她,脱口而出:“不管怎样,我不相信马凌风会杀自己的兄弟,我也不允许你再去挑拨他们兄弟的关系,更不许你去做任何对马凌风不利的事。”
我说这些的时候,林仙儿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她不可置信的看了我一眼,良久,她喃喃道:“真不敢相信,你和他两月不到,你对他的情已经是这样深了。”
我一怔,真的么?我弄不清楚自己是怎样的情绪,呆望着地上淡淡的身影沉思。
“你知道么?你刚才看我的眼神,似乎要和我拼命。”林仙儿依旧无奈地叹息。
“你不也是如此么?”我轻道。我凝视她良久,此时的她眸光无比暗淡。我几乎能看出那暗淡的色彩里,流露的一丝悲凉,痴情君不知,还被无情误。
她踏着朦胧的月色,一步一步朝那片红白相间的花丛离去。走出几步,她回头丢下一句:“不管怎样,我不会让马凌风伤害他!”转身而去的背影仿佛风中娇艳欲滴的红色杜鹃花飘落于风中。
我被林仙儿的话重重击在心的深处,今晚,这发生的一幕无不透露着整个事件扑朔迷离而又危机四伏。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前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林仙儿是真的深爱着武安王。
我行走在花影绰约的小路上,留香苑灯火闪烁,夜还并不是很深。在有灯光的地方,还能看出人影的流动,我却无法看清,流动人影里那些闪烁眸子里的涵义。如果真的如林仙儿所言,马凌风残忍无情到连自己的手足也可以杀戮的话,那么武安王频繁地出入留香苑岂不是很危险?他是真的不相信,还是不愿意相信林仙儿所说的一切?如果他相信,那么,他为何还要来留香苑。难道,他在掩饰什么?
其实最让我震惊的,当今皇上并无所出。马凌云是皇上的胞弟,一直留在皇宫,明摆着储君之位非他莫属。马凌风明明是兄,为何这皇位会传给马殷最小的儿子,当今皇帝的胞弟马凌云呢?马殷他曾经立下一个奇怪的规矩,皇位可以在兄弟间传承。但他死时,破了传长不传幼,传嫡不传庶的规矩。是不是当今的皇帝马凌泛,他也要将这段历史重演一遍?
长久的沉思中,我踏着缓缓的步伐回到了忆香居。屋内烛火摇曳,萤儿和槿姨还没有睡,两人正坐在桌旁的灯下闲谈,见我进来,二人皆微笑看着我。
我静坐于一边,望着墙角一盆栀子花半数打着青碧的花苞道:“这花应该搬出去晒晒太阳,眠香居外面的栀子花开了一大片,这盆还懒洋洋的不肯绽放。”
槿姨微微笑着点头,道:“是啊,是该晒晒太阳。还要让晨间的露水滋养,那样才会开得灿烂,开得芳香。”
我微微一怔,从槿姨那意味深长的笑容里旋即明白了她的话中之意。我面色微红,对于我和马凌风的之间的情感,槿姨是最清楚的。
两天后的清晨,风很轻,阳光很明媚。萤儿为我梳了一个凌虚发髻,薄施脂粉,黛石描眉。槿姨给我换上一件月白蝶纹束衣长裙,再于妆奁中挑了一支梅英彩胜簪插于发中。
一贯的清新出尘,气质洁净,宛如仙子。可我却打不起精神,看着萤儿和槿姨在我们穿梭,不禁叹气了气。
“姑娘你叹什么气?今天天气如此晴好,若觉得闷了,不如出去逛逛。”萤儿听得我叹息,不禁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