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法成揉揉眼睛,站了起来,他看着两人,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看你们老俩是不是不经常出去运动,整天窝在家里逗嘴皮子玩,我跟你们说呀,斗嘴皮子可不等于运动,只会伤身体,最后的结果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你们老俩身体都不好,即便前半辈子谁欠了谁的,后半辈子也还得差不多了,何况你们孙子都有了,还口口声声看在儿子的份上如何如何。既然看在儿子的份上,怎么就不能让儿子省点心?儿子要是知道你们天天窝在家里吵架,他怎么能安心工作?怎么不挂念你们?即便你们俩是仇人,但你们俩都是儿子的挚爱,是儿子的生身父母,你们任何一方出现问道,撕扯的都是儿子的心!你们这么大岁数了,我真想说你们一句,怎么这么不自觉?”
龚法成说到最后,加重了语气。
白兰听到这里,她红着眼睛扭过身去。
龚法成看着他们说:“嫂子,哥,你们是幸运的,这一辈子,即便一方对另一方有过错,你们还有弥补偿还的机会,还有余生,想想我,我不是空留一腔悲憾吗?老了,就不要再用过去那点事互相折磨了,无论放得下还是放不下,既然你们都知道看在孩子的份上,那就认真点,别光把这话挂在嘴边上,既然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就要做到让孩子放心,不要让孩子操心,我刚才说了,无论你们哪一方出现问题,撕扯的都是孩子的心,国共当年那么多的深仇大恨,不是也曾经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合作过吗?你们不就是当年那点事吗?怎么就过不去呢?嫂子?”
白兰的眼圈早就红了,她哽咽着说:“法成,我早就无所谓了,你刚才说得好,放得下放不下还能怎么着,他动不动就这样讹我,特欺负人,要不是想让他多陪孩子几年,我……我……”
“你早就给我下包毒鼠强是不是?”曾耕田接话道。
“你看,这话他接得多快?”白兰指着曾耕田跟龚法成说道。
龚法成噗嗤笑了,他抹了一下眼角,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你们太不让人省心了——”
曾耕田说:“呦呵,我们俩大人倒让你操心了?我告诉你,你不要惦记我们,把你自己管好、把你们的日子过好就行了,至于我们俩,好着呢——”
龚法成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是啊,你们好,好得没事吵架玩儿。”
这时,谢敏一只手拎着大包小包走进院子,另一只手上还托着一个泡沫箱。
白兰赶紧给他打开门,谢敏进门就说:“嫂子,快点接着,大闸蟹,都洗好了,您再拿干净的水冲冲就行了,直接上屉蒸。”
白兰接住泡沫箱,龚法成接过他手里的袋子,说道:“买这么多,咱们几个老家伙吃不了的。”
这时,坐在沙发上没动的曾耕田说道:“咱们俩是老家伙,小谢可不老。”
谢敏笑笑,说道:“也老了,头发比你们白得还多。”
曾耕田听他这么说,用手拢了拢头顶稀疏的头发,说道:“我头顶快光了,容不得白头发长出来就掉没了,还是人家法成好,头发又黑又浓密。”
龚法成回头说道:“我这是染的。”说着,跟在白兰后面进了里屋。
曾耕田小声说道:“娶了小媳妇的人,都染头发。”
“哈哈哈。”谢敏大笑,张着手也进了里屋。
曾耕田冲着他的背影嚷道:“洗洗手就出来吧,厨房用不下那么多人。”
“好的。”谢敏来到洗手池边,看着白兰的眼睛是红肿的,就问道:“嫂子,是不是又跟曾老吵架了?”
白兰低着头说道:“谁说的?”
谢敏说:“您眼睛都红了,该不是看到龚书记回来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