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抬头看着爸爸,调皮地说道:“您是不是心疼某人干活了?故意给我找点活儿干?”
龚法成一听,看了看白瑞德,就见白瑞德抿着嘴,故意把脸扭到了一边,装听不见。
他冲女儿挥了一下巴掌。
公然真以为爸爸要打自己,赶忙缩回肩膀。
龚法成当然不会打女儿,他说:“我再去给那个小子打个电话。再不来,他连饺子的味儿都闻不见了。”
怎奈,薛家良还是关机。
龚法成忽然意识到,有可能是谢敏在组建专案组,薛家良是其中一员。想到这里,他欣慰地一笑,心想,这个谢敏,表面看着不多言不多语,说话慢条斯理,干起工作来,不但有章法,还雷厉风行。他很欣赏谢敏,尤其欣赏他跟贪官较量时,话不多,一旦说出,绝对是专咬对方的七寸。所以当时安康调任寈州任市委书记时,省委在考虑纪委常务副书记的人选时,龚法成想都没多想,就推荐了谢敏。
谢敏果然不负所望,使纪委工作平稳过渡,尤其是在抓捕王令这项重大活动中,也是功不可没。
白瑞德见龚法成出去打电话没有回来,他似乎也意识到薛家良关机有点不正常,就走出来,看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龚法成,说道:“叔,还没联系上他?”
龚法成说:“关机。”
白瑞德说:“要不我给郑清打电话,问问他下班的时候见到他没有?”
龚法成一听,目光立刻盯着白瑞德,严厉地问道:“你下午没上班吗?”
这一问,让白瑞德立刻心慌起来,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小然打电话找我,我头下班一个小时出来的,我跟他请假了。”
龚法成不高兴地说:“你跟薛家良的关系,别说请假,就是不请假,他也会给你找辙的。”
白瑞德一听,看着他威严的表情,赶紧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小声说道:“叔,我下午的确有急事,如果不请假的话,就办不了。”
龚法成看着白瑞德那幅真诚的表情,他知道这个孩子尽管懦弱一些,人还是很忠厚的,也很聪明,从跟他父母尤其是跟他父亲斗智斗勇的过程中,也能看出他的聪明和无奈。
有自己的理想,也有自己爱好的事业,怎奈老子太强硬,遇到这样强硬的老子,哪个孩子也没脾气,除非硬碰硬对着干,但他又不是混孩子,所以造就了他在父亲面前,时而唯唯诺诺,隐忍迁就,这也是让龚法成不放心把女儿交给他的主要原因。
他品质没有问题,生在高官之家,没有其他领导子女那种先天的优越感,不跋扈也不纨绔,跟女儿有着一样的痛苦和选择,不迷恋父辈创造的一切,停薪留职后,做着一份喜欢做的事业,只是老子担心他做生意被人利用,将来惹麻烦,恨不得把他庇佑在自己的翅膀底下他才放心,这一点于孩子来讲,何尝不是自私?
据他观察,白瑞德调到省纪委后,似乎并没有和他的生意脱钩,他为此旁敲侧击问过薛家良,但薛家良那个鬼东西,滴水不漏。造成龚法成有这个印象的就是白瑞德的日常开支,从这一点来说,他那点固定工资是无法满足他的支出的。
目前,对领导干部经商有非常严的要求,对其它单位的普通公务员要求不是那么严格,但对于纪委的工作人员就不一样了,这一点绝对不允许,他准备就这个问题下来好好跟白瑞德谈谈。
其实,白瑞德的生意,跟父辈跟他的工作,没有半点关系,加之这个孩子做事比较谨慎,到目前为止,龚法成还没听到纪委内部对白瑞德有不同的反应,当然,知道他家庭背景的人也不是很多,从这一点来说,这个孩子又有可贵之处。
如果真的像曾耕田说的那样,把女儿嫁给他的儿子,龚法成又不甘心。尽管两家一直保持着不错的关系,白瑞德又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没有高官子弟的那些陋习,但他总认为他不够成熟、不够坚强,不够独当一面,难以给女儿更好的保护和依靠,还有,他的家庭背景,也是让龚法成顾虑的一面,他不想让人说他龚法成是攀附富贵之人。
也许,女儿跟他的看法一致,不然这么多年了,女儿都没有明确跟白瑞德的关系,但女儿身边又没有其他异性,最近,随着父女关系的渐渐冰融,他很想跟女儿谈谈这个问题,又怕让女儿误会他娶了老婆,盼着她早日出嫁,所以一直都没谈。
白瑞德看着龚法成半天不说话,误认为龚法成生气他早退,又说道:“若论坐班来说,我现在不是最好也是次好的,绝不是倒数第几的,这一点您放心。”
龚法成看了他一眼,说道:“如果不保密的话,说说你早退跟小然干嘛去了?”
白瑞德往餐厅方向看了看,说道:“这个打死都不能说,我跟她也签了保密协议。”
本来龚法成问的这个问题,完全是无心的,此时听他这么说,不觉多心起来:“这么说还是重要的事情了?”
“不能说,反正不能说,您就是我亲老子都不能说。”
这时,公然站在他身后,说道:“嘴里越是说不能说的人,内心里其实已经叛变了。”
白瑞德一看,连忙站起来,他看看公然,又看看龚法成,说道:“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你不信问龚叔,我说什么了?”
公然冲他撇了一下嘴,一甩头,便走回餐厅。
白瑞德看着龚法成,龚法成继续看电视,故意不理会他。
“叔——”
“叫我干嘛,你又什么都没说。”
白瑞德一听,拍了一下大腿,也进了餐厅。
这时,小冯出来了,说道:“卜阿姨让您去吃饭,饺子捞出来了。”
龚法成站起身,看着白瑞德的背影,不由得笑了。
这时他看见小冯反而坐下看电视,就问道:“你怎么不进去吃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