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河水拍打堤岸的声音,我的心渐渐安静了下来,看着在寒风中抱着手臂的安沐,倒是真的感谢她有这样的耐心,能陪我一起疯、一起闹,来到这个安静的地方,我觉得,此刻我需要宣泄,宣泄心中的诸多不快和对现实的不满。
“不就想看黄河么,看吧,也可以吼几句,没人抓你!”
“我自己发泄发泄就成!”说完,我狠狠的踢着桥面上的拉索。
安沐裹紧外套,看着奔腾的河水,说道:“黄河不像广阔的大海惊涛骇浪,却也是暗涛汹涌,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她的话,让我再次想起那些慕青刚离开的日子,白天,我依旧提着包去公司,在所有人面前我笑脸盈盈,可是却在下班后不愿意回家,一个人在深夜里晃荡在这座城市,是那么的孤独和无助,最后终于在强硬的生活面前,磨破了膝盖。
“要是有把吉他吉他就好了,我他妈真想吼两嗓子。”
安沐伸出了手,示意要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我握住了她的手,又一次感受到那种柔软,我的心也似乎被融化了……
“等着!”安沐说完,朝着不远处车子走去。
片刻,安沐抱着吉他走过来说道:“我就知道你大半夜来这儿,需要点什么!”
我从安沐手中接过吉他,稍稍抚摸了一番,仍然把它当做挂在墙上的圣物,竟然有些不忍亵渎……
“你在想什么,倒是弹呐!”
“哦……”
我犹豫了一阵,轻轻拨动琴弦,心血来潮的唱了首陈倩倩的《婴儿》。
因为往来并无车辆,我索性盘腿坐到地上,走心的唱道:“……那一夜我哭得不声不响,保护你到大天亮,感觉你是我的婴儿一样,别怕世界纷纷攘攘,在你需要的时候,我会在你身旁……”
整首歌并没有一句嘶吼,可我却无比的疲倦,我失落的看向奔腾而去的黄河,幻想着纵身一跃跳进这条“幸福的河流”,奋力游动,到达一个没有悲伤、没有失落、没有背叛的浅滩,两岸的野花幽香,蝴蝶起舞。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静止了,可是冷风还在吹着,月光有些发凉的落在我们的身上,而安沐在这首歌结束后,再次哭泣了,她不再克制自己,哭出了声音,哭得像个被委屈了很久的孩子,可是却不曾趴在我的肩膀上,双手抱着膝盖,抖动着肩膀,就这么在我的视线中痛哭着,然后和这冷风一起,绞痛着我的神经。
我很想给她倚靠,最终在她背后坐了下来,我们以背靠背的姿势倚靠着,她的身体与我没有了距离,那发丝便随风飘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轻轻的抚摸着,声音却已经哽咽:“今晚哭了两次了,我希望这是你选择的最好方式,别委屈自己。”
安沐终于仰头趴在我的肩膀上,用行动回应了我,我能感受到她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
冷风夹杂着河水的湿气,刺痛了我的鼻腔,我提示安沐再坐下去可能感冒,她这才起身……
我思绪被这夜晚完全放空了,站在栏杆边,任冷风刺透我的衣服,传达给身体。我顺着铁索向护栏攀爬而上,将吉他放回车内的安沐,转身一看,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奋力朝着我跑来。
我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叫喊,一步一步的朝着铁索向上攀爬,只觉得风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放空,灵魂在空气中自由而畅快的呼吸着……
“你个傻逼,你找死啊!”安沐一把将我扯下来,两人一同倒在地上,她起身便骂道。
我看着光着的一只脚,那只皮鞋此刻已经随着水流无影无踪,不由得可笑道:“我是傻逼,我要不是傻逼,又怎么逃不开自己的心魔,爱着一个背叛了誓言的女人。”
“你混蛋,你这人太危险了!”
“你骂吧,你最好手叉腰站到桥中间骂!”
“我觉得让你清醒点更重要。”安沐抬起脚,拿她那尖细的高跟鞋直接扎我。
“嗷……呜……我操。你大爷,真他妈疼!”我揉着腿,警觉地看着她。
“少在这给我装什么行为艺术,理想主义,你不是死都不怕吗?还怕我扎几下啊!”说着又抬起脚,银白色高跟鞋在灯下发着寒光,仿佛一把匕首。
我奋力的往后挪动,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道:“就你有理!”
“黄河这么多冤死鬼,也不在乎多你一个,我给你录一段视频,发网上或许能涨粉。给你两个选择,你现在可以继续跳,或者立刻上车回家。”
“你说的太瘆的慌了!”
安沐指着河水怒道:“我刚刚要是不拉你,你还能站在这说话?你连生死都能看透,却看不透爱情,真是可笑!”
“我知道错了!”
安沐没有理会我,转身朝着车子走去。
我沉默,索性脱下另一只鞋子,朝着河中猛地人去,将所有不快一同扔入奔腾的河水,然后光着脚小跑着追赶安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