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顾容谨会这么快答应,他交易的目的,原来是为了灵渠的控制权。
灵渠的水利修建由工部直辖,引金陵城南灵河水,灌溉金陵城南北所有农田。若真是落入顾容谨手中,将来麒麟军经由灵河破城,便是势如破竹再不可当。对于师尊而言,这便是一桩只赚不赔的交易。
可事到如今……若无司药舫的支持,时疫便不可除。即使是皇帝来了,也不得不点头的。
反正,他也从未将注意力放在民生的水利工程上。
苏瑾清眼睫动了动,松了口:“好,弟子会呈禀圣上的。”
顾容谨看着她道:“若是朝廷不放心,也可派人督查,为师不会为难你。”
苏瑾清淡淡的笑了笑:“师尊多虑了,不管师尊想要什么了,弟子都会答应的。难道师尊忘了?”
说罢,她起身行了一礼,复而退下。
“郎君,怎么样了?”萧策隐急急推门而入。
捏着棋子的指尖终于松开,顾容谨轻轻摇了摇头:“我已将灵渠的掌控权拿了过来,通知我们在工部的人,可动手部署了。”
萧策隐面露喜色:“太好了!有了灵渠,便相当于掌控了金陵城的水路城门,那郎君……为何不高兴?”
顾容谨一顿,只颇有些担忧的道:“无妨,只是我没有想到,瑾清会这么快答应,倒像是一直在暗中支持我们一般。”
按理说,按弟子往常的性情,应当选择集权与一身。顺他者生,逆他者亡。不知为何,这些日,总觉得瑾清的性情有了些变化。
……而且,他的病情似乎越来越重了。
萧策隐略一蹙眉,压低了声音:“分明是苏丞相自己修行邪术伤了身,却要郎君为她担忧,属下当真觉得您不值。”
“他是我的弟子。”顾容谨淡淡道:“你不明白。”
回想起来梦中的情形,顾容谨的神情却变得有些凝重。室内的地龙仍散发着暖意,但他却觉得连骨髓里都是冷的。
常言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果悖逆伦常的那人是他,那也必定要学会克制。
因为他是顾容谨。
不过几日,刑部处置京兆尹和户部尚书何书哲的文书便下来了。
利用疫情之险调换药材,牟取暴利,有负皇恩,罪不可赦。苏瑾清留下他们的性命,只是想留着何书哲指认幕后之人。
这个幕后之人,自然是世家门阀之首伯恩候。
不过伯恩侯在朝中根基庞大,又是长公主的坚实盟友。即使这些人每日都想要了她的命,动他们也没这么容易。
这件事,查到了户部尚书这一层,便再也停滞不前了。
时疫的方子经由太医院调配,由金吾卫与户部亲自配发,丞相府亲自督办。短短数日,重灾区的百姓便都得了定量的药材。
疫情终归有了缓解的迹象,每日都有病例痊愈的呈禀。
懿阳长公主府。
“这可真是荒唐!”长公主神色不耐,眼中全是恼意:“这个苏瑾清,胆子还真是不小!施政以来从不过问我的意思,如今竟私自惩处了京兆尹与户部尚书,生生折了我们两枚棋子!”
伯恩候拾起疫情的密报,细细打量一番,蹙了蹙眉:“当真是圣上的宠信让他忘乎所以,连自己身为臣子的本分都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