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是有,但国际形象不好。我们西顿要保持一个爱好和平的形象,才能和北穆、南罗有更好的外交关系,走向共赢!如果凯撒将军一意孤行,执意要攻打东夏,这不明摆着说明,北穆和南罗早晚也是西顿的囊中之物了吗?”
司诺此语,意在将沃泰弗和令久拉入自己的阵营,他那玻璃球双眼黑亮亮的,最是敏锐,最是有眼力,最是能看到局势的走向。可惜,他输在人格,输在向金钱点头哈腰!
北穆的沃泰弗仍是一派清净,只是微微皱眉,似乎不为所动。
可令久就有些心慌了,心脏像是被塞了一团乱乱的棉花。西顿若是窝里斗,他可比当事者还要心烦,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一方,南罗就成了陪葬品了。现在,他就像个观望父母打架的孩子,不知该帮哪一个。
若想不受拘束,经济上就得独立,才能不必看人脸色。可南罗经济上指望西顿救济,军事上依靠西顿援助。令久最担心的事发生了,他黑黑的皮肤上冒出亮堂的汗,心脏似乎也越来越沉。他和尤勒一样,就像骑在篱笆上,时而望望院内,时而瞅瞅墙外,真是难为他了。
他紧张地轻咳一声,凯撒和司诺的眼神立刻向激光枪一般扫射过来,弄得他颤颤地说:“我相信……西顿是不会攻打南罗的……”
他选择了站在凯撒一边,这意味着南罗会失去很多建厂投资的机会,但最起码,凯撒可以提供军事援助,自己的政权才有所保证。他打从心底希望国家可以富裕一些,但他更希望保住手中的权力,千秋不败。
司诺和伯伊德气闷,心里暗骂令久的拖后腿,又将目光投向看似悠然的沃泰弗,眼里充满了请求,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沃泰弗沉默着,他不像会议桌旁的政客,而是漂浮在银河里的旅者。所有人都是紧闭着嘴,静静等待他的答案。会议室里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空气像是停滞在原处,连流动都不会了。
“西顿的征战,不符合神的义旨,对我国造成了威胁,因为北穆距离西顿也很近。”他声音就像山涧的清风,毫无浊气,听起来清朗极了、干净极了。
圆水桶和他的金主顿时松口气,毕竟国力才是硬道理,沃泰弗的话语权可比令久的强太多。他们心里轻快不少,长久的担忧这才被那清风的声音吹散。
“神说‘顾己方能顾人’,北穆不求西顿从东夏撤兵。但也要西顿做个保证,永不侵犯边境,还要专门派遣和平大使终身驻在北穆,人选由北穆确定,作为两国和平的象征。否则,北穆将永远反对这场战争。”
沃泰弗的政治才能出众,他那仰望神明的虔诚外表下,是精打细算和寸步不让。那因为仪规而保持静止的身段下,却高速运转着外交上的博弈论。
司诺和伯伊德好不容易沉下去的心被再一次狠狠提起,惊喜过后,是巨大的失望。这种落差,就像快被溺死的人,突然被人拉上岸来,千恩万谢时,却发现恩人是索命的黑白无常!想着资金的短缺,伯伊德气愤之余愁眉苦脸,而司诺更是惴惴不安。
凯撒胜利了,心情大好:“既然沃泰弗大使这么说,而令久大使也不持反对意见,停战协议就暂且搁置一边。至于和平大使的人选,希望你们尽快敲定。”
“已经敲定了。”沃泰弗看着宋亚泽说,“就是你身后的那个东夏人。”
他的声音清澈极了,却像炸雷般轰开一阵阵的惊诧。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尤其是宋亚泽。他本是来做笔录的,没想到无缘无故地当起了大使。
凯撒很不情愿,他不想宋亚泽离开自己,别别扭扭地开口:“……西顿攻打东夏,却要让东夏人做和平大使,这未免太荒唐!”
“正是因为攻打东夏,才要美化,才能尽快平息民愤。”沃泰弗轻描淡写地说,“这是最好的办法,对西顿有利,对北穆也有利。”
会议一时间陷入僵局。凯撒沉默了,他找不出强有力的理由去反驳,又不愿宋亚泽离开。
“我去。”宋亚泽思量半刻,最终还是决定赌一把,去北穆,让凯撒重新考虑撤兵。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像一把利剑,狠狠插在凯撒心窝。凯撒愣愣地抬头,目光呆滞地看向宋亚泽。震惊似乎成了封口胶带,把他的嘴贴得严实合缝,他甚至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心中掀起强烈的心酸,灼烧得他心痛,他无法接受,宋亚泽居然主动背离自己。一想到这,他又被挫败感袭击了,就像常胜将军第一次吃了败仗,如晴天霹雳,垂头丧气起来。这时,他才知道,原来横行天下的自己,还有如此失败卑微的样子。
“很好,这事就这么定了。”沃泰弗点点头,仍是那副神之使者的坐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