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微又说:“他到现在还没回家。”
“我知道,你别担心。”卞梁疲惫地叹了一声,“过来再说吧。”
他模棱两可的一番话,引得时微一路胡思乱想。
去卞梁家的路上,这场大雨终于落了下来。坐在宽敞的汽车后座,时微望着窗外,不过傍晚七点多,整座城市已然坠入黑夜,疾雨拍打着车窗,像铺天盖地落来的巴掌。
张管家把神思恍惚的时微领上二楼书房,她在这里见到了卞梁。
“先坐吧。”卞梁指着靠墙一侧的沙发,“喝点什么?茶还是——”
“我什么都不想喝。”时微走到他跟前去,“卞睿安人呢?你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
卞梁点头,他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的雨幕,瞳孔不是放空的,里面有东西在闪动着,他在权衡、在思考。
“睿安在医院,一个小时前刚醒。”卞梁回头,抬手指向沙发,“还是坐下说吧。”
时微抓着沙发扶手坐了下去:“为什么会在医院?卞叔叔又打他了?”
“我哥没了。”卞梁说。
时微一晃神,以为是自己听错:“早上就是卞叔叔给他打电话,把他叫过去的——”
“我知道。”卞梁沉沉叹出一口气,“他拿刀挟持自己儿子,想威胁老爷子拿钱。没能如愿,从二十八楼跳下去了。”
短短一句话,时微足足消化了十分钟。等她将事实反应过来,仍是觉得一头雾水:“睿安不是去拿东西吗?怎么就进了医院?”
“我哥为了报复老爷子,往睿安身上捅了一刀。”
时微诧异地望着卞梁,声音抖得厉害:“他可是他亲儿子。。。。。。虎毒还不食子。。。。。。”
卞梁默然片刻:“我哥,也是我爸的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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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微跟着卞梁去了医院,一脚跨入病房,就见卞睿安脖子上缠着绷带,正盯着输液瓶发呆,他脸色苍白,神情茫然,仿佛三魂七魄丢了大半,迷失在今夜的大雨里了。一点也不像她认识的卞睿安。
卞梁走到病床旁边关心了几句,接到殡仪馆打来的电话后,转身出去了。
时微在他床边坐下,心中无比痛惜。但她明白,身边这人的痛苦一定比她多多了,她不能给他雪上加霜,于是努力调整语气,就像寻常说话那样开了口:“我找了你一天。”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卞睿安嗓音沙哑,像钝刀子割在时微心上。
时微摇头,又朝他坐近了些。小心掀开被子,她看了一眼卞睿安腹部的伤口,伤口被厚实的纱布遮盖了,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她想摸又不敢摸,犹豫片刻还是把手收了回去,低低地问他:“疼不疼?”
“不疼。”说完这话,卞睿安强打精神,侧头看了一眼床头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