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小妮又把字画卷起来:
“武叔,不用问那么多了,东西你也看了,你就给估个价吧。”
武叔喝了口水,缓了缓情绪,说道:
“我就说今天有大事临门,敢情真是。”
武叔说着站起身来,背着双手开始踱步,他没有直接回答任小妮的问话,却自言自语起来:
“都说奸商奸商,无奸不商,唉,”
武叔叹口气:
“前些年,当一个好货出现在眼前时,我一下子就甄别出来了,可是,我那会儿手头紧,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又怕拿不到好货,我就昧着良心把人家忽悠了,我用很少的价钱到手了一件真货,经过我一倒手,这不,就换来了这个院落,”
“从此,飘零的生活有了落脚的地方,不用再为这遮风挡雨的住处着急了。”
武叔环视着院落,喝了一口茶,继续道:
“事事总难料,前年的一场大病差点与这世界作别,从此思考的事情也多了,就想啊,人这辈子,对金钱的追求总是无休无止,总没有知足的时候,可毕竟金钱是身外之物,最终还不是光溜溜的来,空溜溜的去?”
"通过这场大病也想开了,每天啊,只要睡了好觉,有个好心情比什么都强,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去年这个时候,我偷偷去看了被我忽悠的那个人,他上有老下有小,妻子还与他离了婚,他的日子过得异常艰难,看到他这个境遇我心情也不好受。当初他急着把一只青瓷笔筒卖出去,也是为了给老人治病,我告诉他,这赝品,不值几个钱。”
武叔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狡诈的笑:
“现在他的孩子上了大学,由于交不起学费,他竟然要去卖血,我打听到这件事,心里实在不安,为了偿还心债,我现在每年都以无名氏的名字给他家里寄钱。,”
武叔又摇摇头:
“说实在话,这几年生意确实不好做,人们都多长了心眼儿,明明知道自己手里的东西是假货,也要说成是古董,想从我们这里骗大价钱。唉,现在哪里还能在市井人家捡到真货?"
"就是有,到了我们手里,也不知倒了几遍手,价钱已经抬得奇高,没什么赚头,现在就是靠外面一些杂七杂八的小摊子维持小生计,尚能解决一下温饱,不过,话说回来,钱多了又有什么用?超过吃喝用的也只是银行里的一个账目而已。”
武叔说着走到树下的鸟笼旁边,嘴里吹了一个口哨,用手挑逗了一下笼中鸟,鸟儿欢快的鸣叫。
“你说呢?小妮姑娘。”
武叔没听到任小妮回应,不好意思的一摆手。
“唉,看来是老喽,就喜欢这样唠唠叨叨了,也不知怎的?今天见到小妮姑娘,就有了一见如故的感觉,就说了这么多废话。”
武叔又坐下来,品了一口茶:
“说到正题上了,你这幅字画,如果让我估价的话------”
“怎样?”
“武叔现在学好了,不做奸商了,实不相瞒,我这房子包括院子都搭进去,恐怕也不够。”
任小妮并没有吃惊的样子,说道:“武叔,你既然这样坦诚,小妮也真心出手,我不要你的房子也不要你的院子,你能给得起多少?”
“我能给得起多少?”武叔品了一口茶,说道:
“惭愧啊,这几年生意不好做,我手里现在只能拿出二十万。还远不及它价值的二十分之一。”
任小妮看看手里的字画,对武叔道:
“二十万就二十万吧,二十万也可以,你如果相中,拿走。”
“啊、啊,”武叔把喝进嘴里的一片茶叶吐在地上。
“小妮姑娘,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二十万你肯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