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凌晨入部队那段时间,冯有忠是他的领导,从自己孙子嘴里,也能听到一些他的为人处事。
这会儿,听凌晨提及冯有忠,老爷子收紧的眸光里没有半分大意之色,甚至,整个人的背脊都在一瞬间紧绷起来。
直觉,这件事儿,不仅大,还极其危险。
说起来,他突然兴起查凌晨的去处,还是因为他和唐七两个人的电话失联。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
孙女脸上心慌不定的样子,他看在眼里,虽然觉得这孩子有点大惊小怪,可怕她这样的情绪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为了安全起见,他想,暗地里找一找,联系上了,再让两个孩子通个话,心安了,这肚子里的孩子也就安全了。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没动用的关系,突然动用起来,竟查到这样的线索。
老爷子当时能想到的,或许是莫家要做什么,那伙人是专门做走私枪火生意的,跟这种人打交道,虽然穷凶极恶了些,可也有他们的原则,只要钱货两讫,以后也不必要有什么牵扯。
凌家的地位,还不是他们想随意捍动就能捍动得了的。
原本只是想提醒一句,跟这种打交道,别太计较得失,有的时候,散些财,也未必是坏事。
可这会儿,老爷子以这么多年的阅历敏感的察觉到,事情,远没有他想像的这么简单。
拐仗被攥的有些紧,落在手心硌的有些疼。
可这会儿,些微的疼痛完全吸引不了他的视线,反而提醒着他大脑中枢快速的运转起来。
侧眸,幽若潭渊的瞳仁紧盯着凌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他的孙子,这孩子自小聪明,敏慧,优秀的让他每次站在一群同龄人之间,都忍不住傲骄的扬着下颌,接收那些人羡慕、嫉妒的目光。
可今时今日,他不知道如果再有人用那样的目光瞻望他,他还会不会继续傲骄下去。
声线微垂,不知不觉间,黯然爬上了眉梢,他动了动掌心下的拐仗,似乎以此作为支撑的力量,目光带着试探的问道:“小晨,爷爷如果要问……”
“爷爷,这是内部机密。”
相比于老爷子的心思沉重,凌晨依然摆出那副嬉笑不羁的模样,仿佛老爷子晦暗不明的眸光里那些谨慎都是自己吓自己,太过在意的结果。
他扶着老爷子胳膊的手臂轻轻的用了些力,带着老爷子的身体兜转回来时的方向,脚步放轻,配合着老爷子徐徐蠕动的步伐,不紧不慢的说着,“爷爷,你都放手了,好端端的怎么又把那些东西拣起来了?不会是在外面偷养了孙子,想留个后手吧。”
老爷子:“……”
臭小子,老子这辈子就你爹一个儿子,凌家三代单传,整个S市就没有不知道的。
老爷子那点沉暗的心思被凌晨这么一逗,好似霎时破了冰的河面,渐渐复苏了细澜波光。
脚步踯躅,他半边身子依靠着孙子的力量,借以支撑,整个人刚刚绷起的严肃面孔,这会儿因为复苏的河面而有了些许的暖意。
知道这小子不肯坦白,老爷子到也没强逼问,只是,有一条,他还是要交待的,“你不说,爷爷也知道逼不出来,冯首长交待你的时候,必然也让你守口如瓶了。”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老爷子知道这小子算是承认了,眉眼假嗔着怒意,仔细瞧着臭小子眼底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不知为何,像是笃定了这孩子做事必定有成算,不会让自己吃了亏去。
心口一松,算是一种信任吧。
爷孙之间的默契,老爷子没再揪着这个问题多问,深叹一口气,最后说道:“记住一句话,不管做什么事儿,爷爷都要你安然无恙。”
“好,爷爷放心。”
凌晨从善如流,笑容满面的应了。
有了这句话,老爷子压抑的胸口才算是彻底的松泛下来,拉着孙子慢步回到了主宅,推说一句身体不适,便回房间了。
周郁原本留在客厅等凌晨,不过,果淑慧怕她久坐对肚子里的胎儿发育不好,便催着她上楼洗个澡,或者练练瑜珈打发时间,总之,或活动,或歇着,不坐着就行。
凌晨送了老爷子回房,在楼下跟果淑慧打了招呼。
“你们爷孙俩到是说的热乎,一转眼,天都黑透了。”
果淑慧隔着玻璃看了眼外面的天,收回目光时,已经抬手伸向流理台上刚刚热好,准备放凉的汤碗。
指肚碰到碗壁,“还有点热,我用托盘给你,端上去,让阿郁洗过澡喝。”
“妈,这汤跟以前的不一样吧?”
凌晨上前几步接了过来,端着托盘送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汤里到看不出什么,不过,这味道跟他出差之前,明显不一样了。
果淑慧到没想这孩子鼻子怪灵的,那汤水可都是过滤了的。
失笑摇头,推了推他的胳膊,“就你鼻子灵,放心吧,里面都是好东西,保管你儿子生出来白白胖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