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骄阳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把手又落回了沙发扶手上,脸色也恢复了正常,“错也罢,对也罢,反正你都站在船头了,当好你的舵手就成了。”
“哎,骄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晨看着突然起身要离开的莫骄阳,一下子又被搞懵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他怎么都被绕糊涂了?
莫骄阳步子不停,手按住了门把手,只要一下,就可以离开这间屋子,或许是良心发现吧,或许是不忍兄弟纠结吧,好心的侧身提醒道:“难道你想下船?”
凌晨刚刚站起来的身子,一个趔趄又坐了回去,咬牙切齿的看着那个眉目舒朗的男人嘴角扯开一抹优雅的笑容,明明是笑,却像是夹裹了寒风一般,只要他说一个不了,然后……
莫骄阳或许是觉得自己好心得来的效果不错,耸了耸肩,“好好的聪明人,非要做庸人自扰的事儿,下次省省力气。”
啪——嗒——
门开了,又关了。
凌晨独自坐在沙发上失神,消化着莫骄阳话里的意思,还有莫伟天当时说话的眼神,眉头蹙成了麻花结,勾人的凤眼里氤氲着层层迷雾,不知过了多久,迷雾一层层的散开,拧成的麻花结也一点点的转了回去,直到俊眉展开,心里面已经一步一步的开始筹划起来。
十月的午后,阳光烤在人身上还有一种热辣辣的感觉,莫骄阳并不急着拉开车门,而是仰着头,迎着刺目的光眯起了眼睛,在不被强光刺破眼球的情况下,而去对望,迎着那份灿烂,去分析凌晨传递给他的,从老爷子嘴里得来的信息。
十几岁被送到部队,不是普通的战士,作为高精尖的特种兵来培养,在他以为自己以后的人生也是像父辈一般的走下去时,老爷子突然又跟他促膝长谈,把他拉回了地方。
其实他自己对在哪个岗位,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再加上老爷子说他妈妈因为他常年从事高危性质的工作而有些神经衰弱,再加上莫家就他一个独孙,为了以后家族子嗣的传承,这个年纪从部队回来也好,给下面的人一个上升的机会,同时,也让他的身体能好好修养一番。
当时的他没有任何的犹豫,虽然也不舍那些队友,可是的确该给新人一个机会,而且,特种兵本就是挑战身体的极限,一个勉强,就有可能损失战友的一条性命,每次出任务,他都对自己的队员耳提面命,就是不希望大家互为臂膀的时候,有一个人因为之前的准备不充分而成为拖累。
离开部队,当上了这S市的市委书记,很快他就发现了冯向前的不对劲,不是因为他借公职之变谋取私利,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懂,而是因为他对莫家的窥探,还有打压,虽然隐蔽,可还是被他发现了。
打压冯向前,是为了保住莫家,别人怎么斗,他管不着,不过想动莫家,别说老爷子不允许,就是他自己,也绝不允许。
可是他真没想到,老爷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谋划了这么一大盘棋。
凌晨说出来的时候,他是强压下震撼,让自己表现的淡然无波,可是只有自己心里知道,那一瞬间的波动是隐瞒不了的。
他大概能猜到老爷子为什么会跟凌晨说,想来是要在需要的时候借助凌家的财力来推动大选,所以这会儿给他打个预防针,也表示着一种相信。
阳光依然灿烂,可他的心里,怎么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来电的铃声打破了莫骄阳与阳光的对视,低头的一瞬间,有眩晕的感觉,扶着车门的手力一用力,总算没让身体晃动。
“有事儿?”
电话是谢朗打来的,声音透着一种兴奋,“莫书记,昨天晚上的人抓到了。”
“嗯,让袁大头审,我要结果,不看过程。”
莫骄阳的声音并不像被阳光晒过的暖,肃然的语气让谢朗直接把笑容收了回去,“好的,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开了车门,刚刚坐上去,又有来电进来。
莫骄阳一手把车钥匙****插孔,一手按了接听键,“阿聪。”
“骄阳,查到了,内容有点多,E-MAIL给你。”
“行,你发过来吧,我现在在外面,一会儿看过了再联系你。”
陆聪的办事儿效率太高,完全不是地方上这些人能比的,这会儿也不啰嗦,“嗯,你看看吧,还有用的到的,再找我。”
挂了陆聪的电话,莫骄阳没有急于把车子开出去,而是攥着手里的电话反复的旋转着,感觉像是把玩着一件熟悉的玩具,其实,内心却在矛盾的纠结着,比起他留给凌晨的纠结,他自己心里的这根结又何曾打开过。
想打电话给莫伟天,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语气去跟莫伟天去谈,这么大的事儿,总不能轻松玩味吧?
或者,他就这样装作不知道?
莫骄阳觉得这种自欺欺人的作法,怎么会出现在他脑子里,不行,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就不能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