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冥如晦,雾涣清寒。
他静落的面色像是沉渊的潭水。
似乎一切都在等一个原因。海洋在等深夜,予它一片最纯湛的宝石蓝;天空在等日光,拉开阴翳,还它晴明与高远;眼瞳在等一个身影,令它眷恋深刻、令它浅郁凝霜。
而你未至,是我曲不肯终的原因。
司天浙看着我,眼神因为萧疏夜色而有些模糊,然那擭人心魄的深邃却直视而来,不因物换,不为星移。令人想要穿越荒芜漫漫的旷野,就为片刻被他这样恒定地注视。
我的手指忽而变得僵涩,带动指下的音符都有了莫名的颤音,我看着他,唇线的幅度急欲展开,却又未展先敛,许久,只缓慢地化作一弯微笑。
他未着表情,启步向我走近,安宁的音符忽而演绎起起伏的悲喜,在我心底难以承受地激烈起来。
然而,一切还是平和如许。
他来我身旁,在琴凳空出的位置坐下,手臂半揽在我腰际,我顺从地靠进他怀里,旋律开始收尾,直至涂上最后一道音痕。
夜入重寂。
我阖眸在他胸口,听闻他静默的声音,“你真的不在乎么?”
我心中一痛,起身面对他,他深抑的目光带着隐约的苍凉。
我片刻沉吟,“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么?”
他眸光凝顿,渐渐,目中却被翻涌的失落吞没,化作无边的黯淡。
似是悲伤地叹口气,他决然站起身,我也跟着站起来。
“《蓝》。”我说。
他一愣,回身看我。
“这首曲子叫《蓝》,”我重复,“因为,它是令人迷恋的颜色呢……”我凄恻地笑了笑,“我很抱歉,因为我,总会令你感到不安……我想,如果你爱上的是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必承受这样的痛苦……”
莫名的忧凉在他眼睑背后的黑暗里萦纡,许久,他沉声问,“你爱我么?”
我看进他眼中,“你怀疑么?”
回答我的是一晌的沉默,他薄唇微启,像要开口,我却立时踮起脚,猝不及防的吻覆在他唇上。
“嘘……我不想听,”我垂了垂眸,说,“我怕……你知道么,原来深陷在以前看来完全荒谬不可理喻的行为里的人,那种不能自拔的感觉,不仅是你,还有我。”
再也无法抵挡的惊讶在他面上铺展开来,我第一次主动的吻在他理智上激起难以言喻的冲击,他瞳孔束紧,猛地吻上来,伸臂将我横抱起,几步来到床上。
柔软的床面令人如同踩在云端,他身体压上,眼底引着某种鸷暗,“羽儿,我想要你。”
我的心惊慌一般地混乱起来,眼瞳发颤,我不知道怎么反应,平素的冷静从容、波澜不惊仿佛都被逼近了渊壑的边界。
他深深地凝视我,口吻覆下,沿唇线,至脖颈。
加诸在我身上的压制并不紧,仿佛可逃离,又不得逃离,他将抉择权给我,却又不断翻绞着我的抉择,将我的理智折磨得几近崩溃。
忽然,他擒住我的手,牵向他颈处,我不懂,见他轻柔一笑,如同打翻了的果酒,沁出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