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呢?”我到底艰涩地问出一句,声音听来却不像自己的。
他眉间微微蹙了蹙,“之后我们便难以查到了,弗克明斯宅邸的安保措施十分严密,没人能查到佐西确切的情况,不过多少听到些传闻,说他恢复得不错。”
想来也是,这些本是不必问的,若他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之后就不会有精力追查我一年多了。
只是贝德尔先生不讲,我也理解他,他不愿告诉我,必是怕我知道之后心软,重新投向佐西的怀抱,那他这前后的苦心经营就要白费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即使他再怎么样对我体贴周到,终是不能舍下自己的利益。
“我原本有些不放心那只老狐狸会怎样对你,如今看来,倒是不用担心了。”他嘴角挑了一抹笑意,“非但不用担心,想必,你还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吧?”
“哦?”我反倒来了兴致,追问道:“何以见得?”
“一定要我讲出来么?”他反问,不乏戏谑地扬起唇角,“来之前,我自然是做过功课的,顺便听了些你作的曲子,虽然有悲伤有欢快,但这些曲子里却丝毫不见被胁迫的痕迹,曲露人心,还有什么比这些音符更能准确地窥测你的心境。”
我失笑,“当真有劳斯图尔特少爷如此有心,我确实感激呢——这次是真心的。”我认真地看向他。
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他不置可否,只转身来到钢琴旁。
“曲子是不错,只是……”他低头注视琴键,若有所思。
“缺少深意是么?”我没好气地接道:“你说得简单,内涵是什么,本质又是什么?那么容易表达得出来么?”
“告诉我你的主题。”他也不争辩,只轻缓问道。
“暗夜。”
略一思忖,商荇榷抬手在琴键上敲出几个断断续续的音符,却是决然与我先前的幽深感所不同的,反而带有些类似光明的意味。
“要抓住夜的灵魂……”他缓声道:“夜,未必是幽暗的。”
一语道破,令我一怔,只是细细品来,简洁的句子却是深意非常。不禁轻笑,原来富家公子学乐理乐器不止是做做表面功夫附庸风雅,想来是真的有些本领呢。
夜已深重,星光映下的树影打在钢琴上,现出斑驳的痕迹。他打断我的沉思,“刚才来得匆忙,天亮前还有些事情要办,我先走了。”
“嗯。”我送他至门口,“一路小心。”
他注视我,似乎还要讲些什么,眼瞳垂了垂,片刻,却只道了句早些休息,便转身投进浓浓的深夜。
我叹口气,有些事情若是没有知晓,自是可以不必忧烦,但已知道了,这夜,恐是再难安心休息。
翌日清晨,有人来访。
我打开门,闯入眼帘的正是衣冠楚楚的商大少爷。
“morning,love。”他站在门外的阳光里,笑颜明媚。
“谢天谢地,你总算学会走我家正门了。”虽然昨夜已然见过,对于他的再次造访我仍是感到意外,不无嘲讽道。
“如你所愿,小留织,我以后会经常走你家正门的。”仿佛另有所指,他的笑容无故沾了些邪魅。
隐隐察觉有些不对劲,我狐疑地瞥了瞥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