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平远将她扳过来,两人四目相对。
白玫视力不佳,没有眼镜又与平远空着一些距离,她呆呆地应了一声“嗯?”
平远被她这模样逗笑了,竟也忘记了刚才想说的话是什么。
“哈哈!”平远将人搂到怀里,忍不住低头亲了她脸颊一下。
白玫嗔怒道:“你别亲我脸,我好不容易化的妆!”
大概是因为海城人说话腔调和躺着的缘故,她的声音就像被蓝天晕染开的白云,像棉花糖一样的轻软,在平远这样金城人听来实在是抓心挠肝一般,连嗔怪都透着甜滋味。
“好好好!”平远吸取了昨晚的教训,提前扣住她的后颈,准准地往她唇上亲去。
白玫下意识地拒绝,紧闭牙关,但终于还是沦陷。
跟不同的人接吻会有不同的感觉。
前任杜歌的吻,很轻。白玫觉得,可能是他薄唇的缘故,当然,他牙齿也的确细巧。
平远的吻却很重,尽管他平时总显得好说话的样子,但白玫从他重重的不容置疑也不许回避的吻里,感受到的还是一种霸道。
“我们小白还真是——做什么都能走神。”平远话中有话。
白玫得到解脱忙背转过身,不服气道:“别小白小白的叫,你别忘了,我可比你大!”
“你自己说的,年龄只是个数字。”平远凭着一身结实的薄肌,轻易地就又将人掰了过来,搂着白玫道,“快睡吧!下午不是还要上班?”
“哼!”小白女士尽管屈服于“强权”之下了,但还是发出了一声冷哼来表示她的不满。
尽管是不满,可一如既往的,对平远而言,这约等于被羽毛挠了一下脚心,不痛,就只是挠得他心痒。
下午下班回来,匆匆吃了个晚饭,白玫便又要去加班。本科毕业后,她选择回到家乡海城“躺平”,在体制内上班,在编在岗。
在就业环境很是严峻的当下,这似乎已经是一个青年人比较不错的归宿——尤其是女孩子。
而像她这样年轻漂亮又“安于室”的姑娘,在周围所有人看来,只要她再嫁一个同样工作稳定的同龄男子,然后结婚生子,就算是彻彻底底的人生赢家了。
这些人里,也包括她的父母亲人。
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合情合理。在他们眼中,似乎一个女人不管有多高的学历、多好的容颜,总归只是男人作配饰的。哪怕已经经济独立,也只是婚嫁中可加的筹码。
海城不算大,是一座典型的南方城市,但经济并不算发达。在这样的城市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就可以有同样相对稳定的生活。
固定的小圈子,缓慢的工作和生活节奏,好处是——如果一家人生活在这里,日子虽然不算十分富裕,多数时候却也是温馨和气。坏处是——如果一个人生活在这里,日子倒是相对舒适宽裕,但也如无根的浮萍,即便是自己的家乡,也不可能真正融入进去。
比没有归属感更可怕的,是舆论。白玫是女性,而身为女性,似乎像是天生便有原罪,一旦过了年纪还没结婚生子,没有像其他大多数人那样组建起所谓的“幸福家庭”,便要承受许多舆论明里的压力以及暗处的“敬畏”。
在单位里,白玫见到过两个女同事,她们都是过了三十也依旧单身未婚的,虽然个中各有隐情,但她看到的只有所有人对她们的“敬而远之”和区别对待。
而如今,她已经二十六岁了。可能,当初把前任杜歌当成救命稻草一般狠抓不放,不仅是因为他曾许诺的会来到这里工作,并跟她结婚,也是出于对这种看得见的未来的恐惧吧!
其实,事到如今,她早知那不可能了。仍旧恋恋不舍的,是那一分不深不浅却始终无法彻底抹除干净的情意。
白玫在烟雨迷蒙的路灯下等单位的交通车,并戴上耳机拨打了杜歌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