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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闷着头,犹豫了很久,终于忍不住悄悄抬了抬眼皮。就在这个时候,山坡下的金溟也抬起了头。
仅仅只需要一瞬间,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海玉卿便立刻忘记了所有的坏情绪,展翅飞了过去。
金溟下意识展开翅膀要去接它,但怀里笨重的鸟笼子极具存在感。
他来不及把笼子放下,又或者是故意抱得更紧了些,待到海玉卿落在面前时,他就那么站着,盖着罩子的木笼子成了横亘在他俩之间的栅栏。
海玉卿似乎是没察觉到这点疏远,抑或是不想察觉,它连翅膀都来不及收拢,就仰着脸兴冲冲地朝金溟身边跳了一步。
金溟忽然后悔了,他不该来这里。
如果海玉卿没在这里,想来他会有点失落,但如今海玉卿就站在他面前,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来采点草籽。”金溟慌乱地转过身,朝草丛走去。
“好。”海玉卿蹦蹦跳跳地跟着他,欢快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就在一分钟前它的整个世界还都是暗的。
它也不问为什么,就一头扎进草里帮金溟采草籽。
“不用……”拒绝的声音很小,海玉卿像是根本没听到。
“我可以自己……”金溟觉得自己的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清,他索性不再说下去,把鸟笼子放在一边,低下头去采草籽。
海东青怎么会懂得采草籽,恐怕连草籽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用他拒绝,让它自己玩一会儿,觉出这工作无聊透顶,自然就会走了。
余光中的白团子轮廓有些模糊,在高高的草丛里时隐时现,金溟心想,不知道海玉卿刚才还留在这儿干什么,总不是在等他吧。
等他干什么呢?
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金溟越想越沮丧,包草籽的树叶被他揉得汁液肆流,沾了满翅膀。他扭过头,干脆把忙忙碌碌的海玉卿晾在背后,管束住自己总是不听话的余光,专心致志采草籽。
没过多久,有什么东西从背后拱了拱他。
金溟攥着草籽,沉默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就看见一张鼓鼓囊囊的小脸伸过来,平日略显疏冷凌厉的五官挤成一团,再加上仍旧有些泛红的眼眶,扑面而来的呆萌感直击人心,像个Q版的毛绒玩具,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扑过去撸一把。
金溟努力忍住,但一直往下耷拉的嘴角仍旧忍不住转了一百八十度,逐渐上扬起来。
“嘴巴怎么了?”金溟问。
海玉卿张不开嘴,只好探头过来用鼓起的脸颊噌他,哼哼唧唧的不知道想表达什么,差点把金溟软得当场化了。
金溟抬起翅膀轻轻按了按鼓起来的脸颊,隔着服帖的羽毛和薄薄的皮肤摸到粒粒糁糁的颗粒,才知道那是草籽。
“这么一会儿,就采了这么多!”金溟捧着满满一树叶草籽,感觉维达鸟三天的口粮都够了,他一路过来采出来的所有草籽还不够海玉卿这一嘴的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