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瞬间发生的感觉,就好像他刚才忽然被什么重物碾压过,每一处关节、软骨、血肉,全被展平了一寸寸地碾压过,身体的每一处都不是自己的了。
“哪里不舒服,肚子吗?”海玉卿既担忧,又不知道该担忧什么。
它不会看病,但它知道,从天上摔下来摔烂了五脏六腑的动物,才会鼻孔流血,嘴里吐血。
“可能是有点水土不服。”金溟轻描淡写地解释,努力安抚着愈发紧张的海玉卿。
但这样毫无征兆地频繁流鼻血,并不像是单纯的干燥上火。
金溟嫌弃地摇了摇头。
金雕的身体条件真算不得好,想当年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走南闯北风餐露宿都没含糊过。负重徒步穿过整片雨林,依旧生龙活虎。
这只金雕以前到底是个什么金贵的主儿,连累他现在动不动就流鼻血,才刚飞了两下,浑身就跟散架似的疼。
“水土不服是什么意思?”海玉卿问。
“就是刚到一个地方,不适应当地的饮食气候。”金溟用力摸了摸海玉卿的脑袋,不许它再皱眉头,“再适应几天就好了,不是大问题,不用担心。”
“要吃什么才适应?”海玉卿仍旧皱眉头。
“走,回家。”金溟把鱼捡起来,“喝鱼汤就好了。”
现在他继承了这副倒霉催的烂身体,看来要先想办法给自己补补才行。
海玉卿不需要他捕猎,也不用他多么出色厉害,只是要他陪着它。
金溟心想,这样一个小小的心愿,他应该还是有能力满足它的。
天长地久地满足。
“好,鱼好抓。”海玉卿耷拉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怎么这么苦大仇深的,我还没死呢。”金溟故意嬉皮笑脸地招弄它。
海玉卿忽然就恼了,作势狠狠地啄过来,可是连金溟的一根小羽枝也没啄到。
它瞪着金溟,满眼委屈。
“别担心,真的没事。”金溟有点无措,玩笑好像开过了,并不幽默。
“我就是现在身体有点差,以后好好锻炼,天天跑个三千米,准保儿就好了。”说着,他屈起翅膀做了个展示肌肉的动作。
不过层层羽毛覆盖之下,看不出肌肉的线条。当然,金雕的身体并没有肌肉,不过所幸也没什么赘肉。比不上海玉卿的整体线条,但总算能看得过眼。
“跑三千米?”海玉卿抓住一个不太明白的重点词汇。
“……”金溟一时嘴瓢,生怕海玉卿当真,以后天天逼他跑三千米,海玉卿对他肯定干得出这种鸟性沦丧的事。
他赶紧再次提起鱼晃了晃,“就是天天喝鱼汤的意思。”
“快回家,喝鱼汤。”海玉卿醍醐灌顶,立刻展开翅膀飞起来,它在金溟头顶绕了一圈,用爪子轻轻点了点他的肩羽,示意他飞回去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