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口内应着外祖父罢了,他老人家年纪大老糊涂,忘记强扭的瓜不甜,只他雄鹰征战多年,精明异常,不好糊弄,如今只是装腔作作势,往后我自会为你仔细铺路,”他抚上晞婵的面颊,指腹细细蹭着,眸色深沉,“你怎会不懂吾心?”
——他是如何也舍不得亲手将她嫁与别人的。
也从未想过,让她只身入局。
不防她轻易撒掉两人信任,回豫跌入他们先前便筹谋完备的猎网。也好,她防备心强,在这乱世绝非坏事。他欢喜她,暗暗为她造满一生的维护是自然的事,不值得夸耀,相比二人感情的厚度,看着她保护好自己,他也不无欣慰。
果不其然。
晞婵听了,心凉了大半,慢慢垂下眼睫。
却是在想其他对策。
从她不问他口中那些神神秘秘的缘由开始,他当想到,二人关系终究不同往日了,她并不在乎。比如他为何要娶林纤,同时又为陆卓皓逼婚撑腰,更有姚崇军实实在在夺了豫州五城。他口中所谓的“计”又是怎么一回事。
又凭着什么,能让他堂堂随侯面对“背叛愚弄”仍旧待她如初,轻易放下芥蒂,也只三两句教训过去,并不疏远,恼着恼着可就再也忍不住思念。
晞婵也知自古英雄爱美人的俗谈,民间更有她美貌胜千军的盛誉。但只凭这个,未免太过肤浅。李覃铁骨铮铮,声严色厉,用无上兵权智谋堆迭起来的傲气,绝非她人姿容可以撼动。
除却这一点,想必是有其他隐情相瞒。
且是会令他颇觉心虚的。
然而前有柔情慰心,迷惑视听,李覃无论如何是想不到她早就失望透顶,对他离心了,只当她听了个明白,以为他重亲而随意辜负,不由得心神失望。
他揽的更紧了,目光下移,道:“此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信我。”
“我会为你,扫清一切杂碎。”
。。。。。。
帐中安静后,晞婵前半夜未眠,直到身旁的人熟睡过去,她轻手轻脚地翻身下了床榻,走去外间,拿过了李覃一开始擦拭的那柄匕首。
借着外间即将燃烧殆尽的烛火,她转身回了里间,站在榻前盯着熟睡的男人瞧了有一会儿,他双眸紧闭,呼吸匀称,看上去除了威严些,毫无戒备。
那个念头再次从脑海中闪过,晞婵浑身发抖了。
她方才委身于他,争取两人修好,不就为的这一刻?
但她并无信心一次便成功,李覃更没有那般好对付,看着是睡了,但他的戒备心一定丝毫不弱。
真,还是假?
晞婵悄悄看向他的睡颜。看似当真路途奔波,他胡茬长出来不少,眼下笼了两片薄薄的青云,状若疲惫。
渐渐的,床榻上高大威猛的男人打起了熟睡的呼噜。
晞婵屏住呼吸,大好机会摆在眼前,她不能再等了。
就算有感情,她也不会为了这份感情,让穆家陷入犹如今日之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