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正是含苞待放,花团锦簇,馥郁芬芳,花蕊粉嫩嫩的,时不时掉下来一朵两朵,有些落在泥土花坛,大多则是因树冠阔大茂盛,落满青石地面。
粉与青白交映,温暖四溢。
因不留意,几片花瓣落在了晞婵身上,摇摇欲坠在白净纤细的手背上,鬓发间也落了几片,花色娇艳,与美人容颜交相辉映,互相成就,怎一个美不胜收可言。
谢越凡步到蒹葭院,便是在桥上一眼望到了这幅美人画卷。
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在那美人旁边站了。饶是自命不凡,从来不肯妄自菲薄,自觉心智成熟可控,此时谢越凡看着,却无法自拔,目光再难从她身上移开。
杏唇不点自红,嫣然娇嫩。他身不由己地滚了滚喉结,额头隐隐冷汗,不知何时负在身后的手,已然握紧。
他目光一闪,仿佛这时才突然意识到什么。美人晞婵,果然名不虚传,即便是清心寡欲的人见了,此刻也少不得生出一亲芳泽的念想。
谢越凡出神。他越看睡着的美人儿,越是心内激动难平,只觉这定是她与他的缘分,否则,这时候的她,美得让天地黯然失色,人比花娇,一瞬不可重演,每一瞬都美得无比惊心动魄,又为何偏叫他发现?
除了缘分,别无他因。
谢越凡眸光渐深,深觉这缘分极重,她的美只有他知,然而晞婵此刻却是美得如此让他一眼万年。天定良缘,他忽然鼓起勇气,坦然伸出手去,向那女郎鬓发上的落花拂去。
然未及碰到一根发丝,他手腕忽被一道大力握住,几欲捏碎。
下一瞬,谢越凡还没反应过来,就呈抛物线状“扑通”一声掉进池塘里,灌了好几口水。
他扑腾着探出头,抹了把脸,刚看清是谁,一道冰冷的男声阴戾响起:“这谁家的小屁孩儿?”
谢越凡警觉,此人莫不是君侯?!
他待在池塘里,心虚方才的失礼,唯恐是随侯归来,不敢上岸。
躺椅上不觉睡着的晞婵惊醒,揉着眼睛坐起,仰头一看,忽觉这背影甚是熟悉,待明白过来是谁,顿时惊喜出声。
“夫君?”
李覃穿着劲装,宽大的腰带将他腰身勒得明显,长身玉立。闻声,悄然敛起一腔怒火,回过身去抱她。
池塘那人倒似不存在,他俯下身,薄唇轻轻落在她额头上:“怎么在这躺着睡了?婉娘呢?”
“婉娘去煮玫瑰羹了,妾在这数落花。”
“数落花?”他好奇挑眉,唇角微弯。
晞婵方才睡得熟,此刻并不知池塘里还有个外人在,便借着男人的双肩欠起身来,却不亲唇,只在他侧脸落下轻轻一点水:“数一数,夫君何时才回来。”
李覃没防备,眼里闪过一丝深黯。她太倾心了,倾心娇俏的不似平常。就因为他愿意罢战?结局未定之前,倒不必这般畏惧忌惮他。
她是否,在这恩爱表面下,有所隐瞒?
甚至,他根本猜不透她到底是真是假,却又百密无一疏,比前更觉亲昵。这不是她。不应该是她的感受,反而……应是为穆氏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