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晞婵不再望那残荷,也弯唇一笑道:“外祖母这般才是对呢。”
“怎生说得?别是哄我开心才这样说的。”苏老太太笑道。
晞婵沉吟了下,指那水中残荷,说笑道:“瞧这景象,虽生萧冷,却未必有人能懂得其中各色神韵,有人只看景,却不惜景,也有人惜景,却不悟景,故万事万物皆如穿耳风,赏不到心里去,不过转眼即忘。这便叫作,当时惜悟,后来冷漠。”
“如此这般,不若不惜不悟的好,也不愚弄了这景的绝色之处。何苦一知半解寻那高雅,过后便抛呢?”
苏老太太点头笑而不语。舱外传来后面几条舟船上嬉闹之声。晞婵俏皮一笑,小心起身过去那边,给她老人家松肩笑道:“所以惊惊倒觉是外祖母大彻大悟,慧智兰心,又兼爱善意,方能与这萧瑟之景共鸣,这又怎么不算是好景呢?”
东升家的媳妇子早已去那边立着,守持平衡。
“好景由心生,我说的可对?”苏老太太斜眼笑问,晞婵少不得低头笑将出来,再忍不住的。苏老太太喜的不得了,抱着调皮笑弯腰的晞婵,点着小丫头的脑袋道:“也就你这小嘴儿,惯会摸了甜蜜哄人喜欢呢。”
晞婵弯眸笑个不停。
苏老太太道:“以往接你来,你那爹爹疼得跟掉块肉似的,怕你年小来这儿不是事事皆顺心的,每每来住,才那两三日,接你回的车马队伍可就到了,你说可气不可气?”
众婆子媳妇都笑了,晞婵也是一笑。
“如今还年小呢,不成想我接不成,倒一气儿嫁去别人家了,你那小心眼儿的爹怎能心平气和?只怕还无奈你这小姑娘太招人喜欢,各方都盯着他好搓圆脾气呢。”苏老太太悄声说罢,倒先禁不住笑了一场。
晞婵笑了笑,没出声。
舟穿过桥洞,视野忽明。苏老太太慈爱摸了摸晞婵头上悬的珠玉宝石,但见几串品色上乘的白玉珠子顺发自后脑勺披下,覆缠着朦朦胧胧的碧青发带,小小的人儿,装扮得犹如出水芙蓉,收敛低调却难掩养成的贵气。
这贵气却不张扬,倒令人舒心喜爱。
苏老太太便点头一笑,心内明白那随侯待她外孙女儿是上了心的,平日里想是也纵容惯着,否则小丫头的性子断不会反比往前更娇纵可爱几分。
她活到这岁数,什么是看不出的?
晞婵笑说要亲手给苏老太太切个藕吃,苏老太太不让,怕伤了手就不好,奈何晞婵坚持,也只得随她去。
苏老太太看去,只见那藕竟被晞婵比划切出个三层莲花瓣来。
众人见了,都称奇道妙。
苏老太太细看,更是喜欢不已。
晞婵自把切下的藕收集起来,装了盘碟,再用竹签子扎上。
舟上一行人再看,东升媳妇笑说:“这可妙极了。我这一瞧,姑娘连切来的碎料也都有模有样的,这又是什么切法儿?不若说出来,让我们也学学,以后好孝敬老太太的,便是老太太腻了,我们也好寻个模子,学一手艺,新鲜新鲜,再长长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