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朝堂之上蔺常虽严令不再商讨此事,然而到底事关重大,流言袭来仿若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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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发生如此变故,后宫亦有风声。
就连向来不问世事的苏如信也听到风言风语。她虽然向来慈善宽厚,这一回突然板起面孔,严厉训斥下人,不可再提此事。
刚训斥完,便看见蔺枚从另一侧走来,脚步迟滞,神情有些郁郁。这好几个月以来,蔺枚皆是如此,郁郁寡欢,也不太出门,每日除了学堂便是回家。好几次蔺楠来找他,都叫他给躲了。
问他,却又什么都不说。
苏如信念佛多年,修养得性格越发恬淡。蔺枚不肯说,她便也不追问。只道儿子大了,难免有些心事。人生在世,有些心魔,只能靠自己参透。
她正要叫人来嘱咐几句晚饭做两样蔺枚爱吃之物,不想宫人来报,说皇后到了。苏如信想了想,即刻走入里间,对蔺枚说,上回帮太后抄了几卷《金刚经》,叫他此刻送过去。
蔺枚仍是怏怏的,却接过来,应了好。他同他母妃一起接了皇后的驾,略寒暄两句,便告辞去太后处。
蔺枚转身刚走,曾巩薇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略润了口茶,嘴角含笑,满意地道:“看来看去,几个皇子中,还是枚儿最像陛下。只是陛下从前更英气些,枚儿继承你的书卷气。陛下说过,相比较武力,治天下更需要文气。”曾巩薇长得端庄大气,说些意味深长的话,也不觉得别有用心。
苏如信知道皇后来意不简单,谦恭一笑——她是瓜子脸,细长的清水眼,娟秀得很。后来因为身子不大好,看上去越发文弱。这一笑,如风中柳枝一般,带着怯怯之意,“皇后过誉了。枚儿年纪小,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得很。”
曾巩薇笑得颇有深意:“不是我过誉。这些日子,宫里宫外好些传言,想必你也听到了。”
苏如信心下一沉,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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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蔺枚揣了几卷经书,也不叫人,独自一人朝太后慈坤宫踱去。途经季英阁,不由的停下脚步,想起数月前的事情,还有些恍惚。
听着高墙里的笑语声,不禁怀疑是黛筠和蔺楠。陡觉心中一痛。便加快脚步,逃也似的走了。
他其实听得没错,蔺楠恰好正在季英阁里。蔺楠本是约了孟昱进宫来练习骑射,还叫了蔺枚一起,被蔺枚托词推了。练完之后,蔺楠记挂着要去季英阁给黛筠送东西,便匆匆与孟昱别过。
孟昱独自一人出宫,绕了一圈,恰巧从勤政殿门口路过。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出来,只得悻悻离去。不料,恰在这时,周婉琴提了一壶水从里面出来。远远一看,难以置信般,叫了一声:“孟大哥!”
孟昱回头见了她,笑道:“是你……”故人相见,总是高兴的。
而这个故人是孟昱时,周婉琴就更为高兴。那欢喜藏也藏不住。放下水壶,立时从门里小跑出来,道:“听说你回京了,我还想着能不能遇见。”她刚浇完花,额头略微几点汗珠,手上又全是水,那手背轻轻擦了擦,还是湿漉漉的。孟昱见状,便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周婉琴。
周婉琴微微一愣,欢天喜地接过来,擦脸时,只觉脸上烫得厉害,心里也慌得很。不得不低下头,甚至不敢看孟昱,只小声道谢。擦完以后,拽着那块手帕,轻声道:“我洗了以后再还给你罢。”
孟昱无所谓地笑笑:“恰巧是新的,我还没用过。就送给你罢。”
周婉琴脸上更是红得如同火烧。又生怕被孟昱看出破绽,赶紧找了些寻常话题来问:“我听说,孟二伯一家都来京城了?”她说的是孟昱的堂房伯父,正是流放遭赦免的,如今跟孟昱同住。因为周家曾与孟家同在江淮为官,通家来往,孟家的不少亲戚周婉琴都见过。适才有此一问。
孟昱点点头,道:“倒是我叔父一家,回了江淮。”
说到故乡,周婉琴不禁慨叹:“似孟大哥这般,还能回乡探望。而我,怕是这辈子都回不去了。就算回去,亦不知道可以探望谁。”
孟昱见她神色郁郁,有意引她开怀,便笑着道:“你想家中何物,告诉我,我拉一车来给你。”
周婉琴扑哧一笑,娇嗔道:“人家不是这个意思。”
彼时,宋扬灵正从外面回来。远远就看见孟昱递了一方手帕给周婉琴,接着二人又是语笑嫣然地一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