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嘴里疾言厉色训斥着小流香,可是微红的耳朵尖还是被林小寒瞧了个正着,但是她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话题,内心却叹了一口气。
两世为人,对感情的事她并不是特别热衷,也不会特别排斥。她知道女大当嫁,总有一天她也会遵循这个世间的规则成亲生子,她并不想挑战世俗,也不想父母亲人为自己担忧。她只是想这一世要把眼睛擦亮一点,不求大富大贵,只求那个人能把自己放在心上,始终如一。
抛开楚昭的身份不谈,他的年龄和自己父亲一般大,林小寒从未想过要找一个大叔,虽然大叔确实魅力十足。况且楚昭是江湖中人,虽然现在暂时隐居在这里,但是将来……自己学武的天分并不高,而且起点也是太晚了,终究做不成一个仗剑江湖的女侠啊。
所以,或许自己以后该改个称呼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楚昭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林小寒,却见她目光怔仲,心下莫名地有点不安,这是他的直觉,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小寒,你今日的功课完成得很好,你可以下去休息了。”楚昭笑道。
“好的,师父,那么我就领流香下去玩了。”林小寒站起来笑道。
师父,楚昭睁大了眼睛,他是个有话说话的人,就忙问道:“小寒怎么突然称呼起师父来,听得我一点也不习惯,还是如以前那样称呼好了。”
林小寒顿住脚步,流香拉着他往外冲的身子被止住了,不满地扭着身子,使劲拽着她的手:“姐姐,快走啊,找一黑、四黑玩。”
林小寒仍抓着流香的手,却转过来直视着楚昭:“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说起来。您的年龄和我父亲一般大。虽然您碍于祖师的训导不能收我为徒,但是对我的教导之恩我永远不会忘。在我心中,您永远是我师父,从未改变。”
说完她低头哄着流香。两人快步离去。院子里传来小流香咯咯的笑声,还有小狗“汪汪”的叫声,楚昭的心却如被雪水浸过,脑子里一遍遍地回响着那句话:“在我心中,您永远是我师父。从未改变。”
他的拳头紧紧攥住,目光茫然地望向窗外,院子里一大一小的两个奔跑的身影。
“快来呀,快来呀,来抓我啊。”
“咯咯咯”……
“汪汪汪”……
楚昭突然抓起剑纵身而出。玩耍中的林小寒只觉得一阵风掠过,抬起头来却不见人影,她担忧地朝书房中看去,却因为隔得远看不清楚。她心中略有不安,但是还是忍住了。
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就此让他明白也好。免得越陷越深,毕竟这个身体里的灵魂并不止十三岁,她无法装懵懂无辜,从而去伤害一个关心自己的人。
楚昭跑了出来,捡着无人的地方施展轻功疾驰到山上,然后停下了脚步,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那片梨树林,树林里静谧无人,只偶尔传来几声鸟儿的叫声,青青的梨子一个个沉甸甸地挂在树枝头。
楚昭闭上眼睛。回忆起那日与小寒初次见面的情景。那天自己装神弄鬼,想吓他们一跳,结果这个胆大心细的小姑娘反倒和她的那个傻乎乎的弟弟把自己戏弄了一番,说自己是千年狐狸精……楚昭脸上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后来自己在她家养伤。然后离开,结果归来时却巧遇了她遇险,自己救了她。再然后是陪着她打官司,那夜在牢房顶上,身边还有韩桂宁,是了。小寒今日这番话莫非就是为了韩桂宁,随意才要和他避嫌。
是了,这小子长得……还不差,给小寒帮了不少忙,看起来也是个有钱的,对小寒又有心,而且他确实比自己年轻,对小寒也有心……
楚昭心里烦躁起来,想到插秧比赛那天自己虽赢了却不敢说出的愿望,他猛地站起身,抽出剑猛地武动起来……
林中杀气腾腾,道道白光闪过,快得让人看不出任何招式,直过了半个时辰,楚昭的身影慢了下来,窸窸窣窣地,树林中漫天飞舞的树叶、枝条还有被削成了碎片的梨子慢慢落下来,树林里甜甜的梨香四溢开来。
要是林小寒在这准要骂一声“败家仔”了。
楚昭平复着心中的情绪,又静坐了半响,心中渐渐拿定了主意,若是那小子真心对她,而她也喜欢的话,那么自己便不会去干涉,若那小子敢骗她,哼,他手中的剑可不是吃素的!
午饭的时候,小寒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塞着饭,几次装着不经意地偷看楚昭的脸色。楚昭内心无奈地叹了口气,板起脸训斥道:“你们俩这几日太懈怠了些,武功练得马马虎虎,字也写得弯弯扭扭,吃完饭给我练一个时辰的字,再练一个时辰的武功。”
啊,小寒惊叫了一声,对上楚昭扫过来的冷眼,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小流香无辜地被殃及吃池鱼,不过他年岁尚小,似懂非懂地睁着一双大眼睛,瞅瞅干爹的黑脸,再瞅瞅姐姐的白脸,不安地扭动着身体。
张氏心疼地要求情,楚昭已经放下碗,不悦地拂袖而去。张氏吃惊地看着小寒,小寒脸上露出无奈地苦笑,却一个字也解释不出来。张氏心知有异,便不再言语,细心地照顾着小流香吃饭。
一个下午,书房里的气氛非常安静,没有了平日的温馨,让前来送茶的兰心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轻手轻脚放下茶盘,便转身快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