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几乎是拖着病体出来的,眼睛里已经全然没有缱绻的意味,双目赤红,冰冷地扫过顾栩言指间的香烟。
顾栩言愣了一下,连忙在烟灰缸里按灭,紧走几步过去搀扶。
乔木却在这个时候抬起了手,那是一个抗拒十足的动作。顾栩言的动作迟疑了一下,有些回避地看了看自己的衣领,“觉得有些呛吗?”他认为乔木是在介意自己身上的气味,“会戒的,之后不会了。”
他这样说道,乔木却没有听进去半个字,他的目光依旧停在顾栩言用过的烟灰缸那里——十几只烟头。
他看了看顾栩言的脸,声音发冷,“所以,你后悔了吗?”
已经有些站不住了,却依旧绷着这样倔强的脸。
顾栩言既心疼又难过,“什么?”
他问乔木,问乔木因为什么痛苦,一双手想扶上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却被一把推开!
“我问你是不是后悔了!”乔木的声音陡然拔高,音色尖厉,他推开顾栩言,自己也往后退了两步,几乎要跌倒。
“你是不是觉得还是女人更好?是不是没有办法再面对晴姨?把我丢下,是打算再去哪里呢?你要走吗!”
“顾栩言!你知道错了是吗?所以才抽这么多烟!你后悔和我上l床了是不是!谁稀罕!谁会稀罕!”
“我……”他几乎要呕血,已经不想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了。可声音却在这时弱了下来,他看见了顾栩言眼中的泪水,于是在唇齿之间的诛心之语怎样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他哥要哭呢?乔木不明白,该哭的人应该是他吧。
一次次被丢下,被舍弃。
顾栩言总是要他等,可他又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呢?
他等得伤痕累累,已经不愿意活了。
身体被再次揽入怀中,顾栩言吻他,一切触碰都痛苦。
地毯厚重而柔软,他深陷其中,予取予求。
哥……这算补偿吗?
他有些痛苦,叹息着叫停,“真的会死的……没有人这样凶……”
他这样说着,扣着他哥的手腕,顾栩言的哽咽声便清晰了起来,拉开了些许距离,泪眼婆娑地看他。
乔木就又慌了,看到顾栩言的眼泪,他恨不得立刻就退让。“别……”推拒的话说了没有一分钟,就彻底改变,“哥,你来。”
“我不怕疼了,怎样都可以。”别这样难过,好像是我欺负了你。
他伸手去抹顾栩言的眼泪,却发现怎么都抹不干净。
顾栩言好像铁了心要让他痛苦,痛的他想死。
“顾栩言!”
“顾栩言!”
他恨恨地叫着,成了一种喝止与乞求。
停下……快停下!别这样哭……
顾栩言不再吻他,也不碰他,只是掉眼泪,止都止不住,晶莹的泪珠落在,洇湿乔木的鬓发。
“哥……”
那样好看的眼睛,在乔木面前破碎,他却什么都做不了。是他错了吗?他是不是不应该发脾气的?他让顾栩言难过了,对吗?
呼吸越来越艰难,乔木听到悲歌奏响,世界模糊,犹如梦中。
“别哭了……”
心像是被拆解了一样,意念昏沉,恍然之间又重新回到那个血色蜿蜒的寂夜。
他碰上了顾栩言的手指,才再次得到顾栩言指间的半分温柔。顾栩言抚着他的头发,拢了两下,语句也是破碎的,“乔木,你怎么敢?”
“你答应过我的。”
——乔木答应过顾栩言不会自我伤害。
可手臂上的每一条疤痕都背弃。诀别的书信,字字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