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仪的心都纠起来了,“六妹妹,枉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这么坏,挑拨离间大房和四房。你这么做,让我以后如何疼爱你、关怀你?”懊悔了片刻,立即又想道:“我爹爹和我四叔是同母所生的亲兄弟,他们哪里是你挑拨得了的?你这是枉做小人了。”
云仪想的挺美,奈何程氏不配合她。程氏眼睛里闪着小火苗,满怀希望的说道:“大哥为人一向沉稳持重,他若是出远门,定比四爷可靠多了。”杜氏和云仪母女二人听了程氏的话,不禁大为烦恼,不约而同板起了脸。
其实杜氏平时是很爱装出贤惠宽容的大嫂模样的,但程氏现在指望的是云大爷代替云湍,这件事却是杜氏绝对不能接受的,兹事体大,她不由自主的便把心事带到脸上来了。
云倾把这些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小脸蛋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心中隐隐觉得快意。
杜氏这个人一直是这样的。平时看上去便是位温和又端庄的官宦人家的太太,你若是和她关系到了,她还会亲切随和,体贴入微,备加关怀。可一旦你和她有了利益冲突,妨碍到她了,她的真面目也就露出来了。
“前世我一直觉得她是个好人,觉得她好心收养我这无依无靠的孤女,恩同再造。”云倾嘴角噙着丝讥讽笑意,“就算她要我嫁给宣王冲喜,就算明知道嫁过去是要殉葬、没活路,我也乖乖听了她的话啊。呵呵,直到她又一次要害我,把毒酒递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才知道她有多狠毒。我真笨,醒悟得那么晚,被她骗了那么多年……”
杜氏着恼,看向程氏的目光带着怒意。
程氏冷笑,挑衅似的往前迈了一步。
这对情如姐妹的妯娌此时颇有些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针锋相对的意思
云倾很喜欢这一幕,眉眼弯弯。
甚好,杜氏和程氏这两个坏女人同室操戈,自相残杀,多好玩啊。
不光云倾兴滴滴的看着杜氏、程氏妯娌二人,定国公、定国公夫人、王夫人等见她俩样子不对,也情不自禁的都注视着她们两个。
程氏扬眉,步步紧逼,“大嫂,我方才说的话可对?大哥和四爷相比,是不是老成持重,诸事历练,可靠多了?”
杜氏又气又急,脸皮成了茄子般的紫色。
定国公愕然,“这个……这个……”虽然没有明说,心中隐隐觉得不妥。定国公夫人和程氏是如假包换的母女,想法是一样的,闻言很感兴趣,“做大哥的沉着镇静,自是比弟弟强多了。这个不消说,我们都是心知肚明。”转过头看着王夫人笑,“亲家夫人你说呢?是不是这么个道理?”王夫人心里是苦的,嘴里也是苦的,云大爷和云湍都是她亲生的孩子,她能怎么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定国公夫人还兴冲冲的看着她呢,王夫人也不能不答腔,只好勉强笑了笑,“大郎稳重,四郎年轻,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好。”她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哪个儿子也没偏着向着。
定国公夫人还想再接再厉接着往下说,定国公又是冲她使眼色,又是悄悄摆手,示意定国公夫人不要再说了。定国公夫人是不大高兴,可是不便违拗定国公的意思,只得悻悻然住了口。
定国公夫人虽然很给定国公的面子,他不让说便不说了,但是心中不满,瞪了定国公一眼。定国公心中苦笑,“唉,人家是亲兄弟,咱们却是外人,只怕说多了反而不美。反正一笔写不出两个云字,让云家关起门来自己商量吧。咱们是湍儿的岳父岳母,若是硬逼着湍儿的大哥代替他,像什么样子?”知道自己这老妻脾气不好,打算回了定国公府之后,慢慢把这些道理讲给她听。
唉,岳父岳母不好做啊,女儿女婿的事不管不好,管的深了,似乎也不好。
定国公和定国公夫人不言语,程氏却不肯就这么算了,一脸殷切的逼问着杜氏,“大嫂你凭良心说,我的话对不对?大哥比四爷老成多了,这是事实,不是么?”杜氏到底是云家掌管家务的大儿媳妇,心慌了一阵子之后镇定下来了,脸上紫气退去,竭力做出温柔斯文的模样,柔声说道:“大爷的确比四弟稳重。不过大爷现在兵部任职,武库清吏司掌兵籍、军器及武科考举之事,和出使高丽风马牛不相及啊。”
程氏脸黑了下来。
云仪听了杜氏的话,却觉得心中轻松了不少。
她不能没有四叔,但她更加不能没有父亲。为了她的四叔要牺牲她的父亲,她是万万不肯的。
若放在往常,程氏不高兴,杜氏这做大嫂的说不定便会迁就迁就她,但今天的纷争非同小可,杜氏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程氏只管黑脸,杜氏只装没看见。别说杜氏了,就连云仪也破天荒的漠视起程氏,转过头去不看。
程氏见杜氏、云仪翻转面皮,心中真是又惊又怒,“素日以为大嫂是个好的,其实不然,也是内心藏奸。云仪这个丫头也是一样,我还说她比我的佼儿孝顺懂事呢,呸!我看错了她!”
“你别再胡说了。”云湍见程氏这样,脸上挂不住了,忙拉了拉程氏。
程氏面有怒色,一把甩开了他。
她心中不忿,说出来的话便跟山西老陈醋似的酸溜溜的,半真半假的笑道:“在兵部任职又如何了?掌管武库清吏司又如何了?偌大一个兵部,又不是离不得大哥。大嫂,大哥若真的友爱弟弟,想替四弟,法子有的是。你敢答应我,我便敢去做。”
杜氏见程氏这么苦苦相逼,心中也是恼了,微微一笑,话里有话的说道:“四弟妹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向来讲究个出嫁从夫,家里的事全听从你大哥的。四弟妹,让你笑话了,我可做不得这个主。”杜氏这么说话,一方面是在推拖,另一方面也是在讽刺程氏。毕竟云湍方才都制止过她了,不让她胡乱说话,偏偏程氏不听。
定国公冲程氏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定国公夫人却替自己的女儿鸣不平,皮笑肉不笑的道:“我闺女倒是想出嫁从夫,只是她的夫婿这便要离家远行,她倒是想听丈夫的话,能听得到么?有些人自己守着夫婿不肯放,却讽刺起她来了,好不过份。”杜氏被定国公夫人这话讽刺得满脸通红,十分难堪。
王夫人面有愁容,左右为难。
云倾倚在何氏怀中,把这些人的明刀暗剑都看在眼里,笑咪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