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9日晚,上海国际电影节会场,《斗牛》的首映马上就要开始,陈燔躲在放映室的角落里与姑娘打着电话:“紧张,当然紧张啊,韩三爷和刘天王都在里头坐着了,我手心都是汗水,也可能是这儿空调不行……”
身边的一个女记者正好换上了小西装,她闻声扭头看了眼陈燔。后者眼神闪烁,匆忙对电话里又说了两句,然后闪身进了片场。
几分钟后,放映厅内灯光渐暗。质朴但有些邋遢牛二坐在炕上一脸腼腆,身边坐着一身大红袄的九儿。男的傻乐,女的娇羞,镜头扫过女人的手腕,上头有一只闪亮的银镯。。。。。。
牛二保持着傻乐的脸醒来,原来刚才只是一个梦。他钻出洞口,伸了个懒腰,一拧身,忽然发觉村子的方向正冒着浓烟。他慌忙转身往山下跑去。远处,依稀有炮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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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改为第一人称视角,穿过萧瑟的树林,跃过干枯的山涧,踏上泥泞的田埂。一路上,牛二始终是跌跌撞撞,手脚并用的前行。
村庄渐行渐近,路上零散的出现了几滩血迹。
牛二突然立住了,镜头顺着他的目光移动。
眼前的晒谷场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坑,坑里填满了密密麻麻扭曲变形的焦尸。
邵艳看得心里直犯凉,慌忙又紧了紧身上的西服。她是京城一家纸媒的实习记者,目前接到的人物是写影评,而这是她第一次参加电影节。
牛二的表情上从焦虑变成了呆滞,然后马上又转换成惊恐。随着一声惨呼,他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惊恐的发出“嗬嗬”的叫声,突然脚下一绊,撞到了一颗半埋在土人的航弹。
他终于冷静了下来,耳边听到了一阵古怪的撞击声。循声而去,一头脏兮兮的奶牛突然撞开了一排原木,眼睛直勾勾的盯住了镜头。
镜头稍稍远,随着一声牛鸣,正上方的画面中出现了两个赤红的大字《斗牛》,下方则打出了主创人员的名单。
邵燕飞快的在笔记本上记录:开幕震撼,色调阴冷,演员情绪剧烈。
镜头一换,色彩又变得明亮温暖。女解放军牵着奶牛登场,一个和平详实的小村落徐徐推开画卷,可是背景建筑明显还是方才那个可怖的地方。那边牛二也牵着小黄牛从另一个方向向村里走去,边走边冲着远处张望,一不小心就就被炸弹附近的简易护栏绊了下。牛二恼羞成怒的对着航弹一顿乱踹。站岗的八路军慌忙上去补倒了牛二。
“老乡啊,这东西会炸,可不能乱碰!”小战士死死的抱住牛二,嘴里还好言相劝。
俩人一通拉扯,小战士试图给牛二讲解,但人就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的混不吝模样。但呼应开头,小战士最后一句话牛二应该是听进去了。
这之后,泼辣的九儿,踏实的三叔,还有说着怪话的老祖先后登场。
随着报信的女民兵前来,天气似乎也跟着转阴了。
邵燕强行压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又在本子上记录着:画面色调象征剧情的严肃程度,登场人物个性鲜明,语言朴实中自带三分诙谐。
“接到上级命令,医院和护卫队要先行撤离;你们也得打起警惕,民兵的观望哨不能松懈,我们也会随时派遣通讯员。一有敌情,大伙儿必须第一时间转移到后山上去。”何政君脚步不停,铿锵有力的说着台词。
台下的观众纷纷小声嘀咕:“这不是赵刚么?”
原本到前半段的戏份,剧情要在时间线上反复切换,这样可以让观众不会陷入单一情绪,也容易设置些前后呼应的小细节。但坏处就是影响了剧情的流畅性。陈燔再三思考后还是选择了剧情顺畅,他把这段闪回的戏份一口气直接过完。最后一个镜头就是牛二上山看守地洞,九儿挥着手向他送别,手腕的的银镯反射出丝丝明光。
剧情又返回片头,牛二牵着牛往村里头,嘴里嘀嘀咕咕:“一个人都没藏住,牛倒藏得挺好。”半路奶牛又尥蹶子。牛二对着牛又拉又扯,拳打脚踢,但奶牛就是纹丝不动。“还是和九儿一样倔!”牛二骂骂咧咧,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嘴里小声又嘀咕了两遍九儿,然后放下缰绳就往刚才的深坑跑去。然后忍着恶心的异味在尸堆里来回寻找着什么,终于在一只已经彻底变形的手臂上看见了那只银镯……
看到这儿,角落里与黄勃挨着坐的陈燔突然皱了下眉,银镯这东西烧了之后应该变灰,而且还会沾上黑炭,不应该这么亮。也不对,这东西应该直接被人搜刮走了才对!
可惜现在已经不能喊咔了,银幕上的剧情还在继续:牛二取下手镯,小心翼翼的揣到怀里收好。他面容哀伤且肃穆,双手高高捧起一钵土,然后洒下,彷佛是在举行某种仪式一般。
等牛二转身回去的时候,牛又不见了,他疯狂的来回寻找,终于在猎户的屋子里找到了它。奶牛正嚼着猎户抽屉里的草药,抬头用巨大的眼睛看了看牛二,两只耳朵扑棱了两下,又低头开始吃药。
“所以你是被药哑了自己来找药了?你还知道的不少!”牛二看了下抽屉里的草药,满脸都是惊讶之色。
邵燕又开始记录:奶牛演得不错!
接下来就是鬼子进村的戏份,两个专业户的登场让大家多了一分惊喜——2007年,还没看过《亮剑》的人确实不多。只是没人认出联队长身边那个副官就是当初的谢小盟。陈哓也跟着出场,斯斯文文夹着眼镜,毫无军人的气质。
晚上,日本兵围着奶牛载歌载舞,画面突然又转到了野外,几十个身影正游荡在山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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