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不仅是一种自然现象,也是一个法术的名称。
在莫妮亚前世游戏中那个法术高度发达的时代,这个法术被分类为广域气象干涉,但经过最初的惊讶后,她注意到入侵精灵之森的大法师使用的法术与前世那个闻名遐迩的法术并不完全相同,只是在效果上与之类似——都是范围杀伤性法术,都利用极度的寒冷足以冰封一切的特性打击敌人——在这种严寒之下,没有生灵能逃出被冻结的命运。
莫妮亚也不能例外,血脉潜藏的力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她对抗寒冷的气候,却不能使她无视越来越低的气温。更糟糕的是,她身上的衣物除开习惯性披上的斗篷外只有一件单衣——倒不是她喜欢清凉的穿扮,而是因为精灵之森位于大陆西南,哪怕此时已然是凋零之月,气候依旧温暖宜人——但不管怎么说,在冰雪降临的世界里,穿着如此单薄的衣物,无异于自寻死路。
渐渐地,寒冷侵袭着她。
此时的法师,早已张开无形的护盾,将风雪阻隔在外。只是有形有质的风雪可以被阻挡,无形无质的低温却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她——才刚刚过去几十息的时间,她已经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侵蚀着她的肺腑。她毫不怀疑,随着时间的流逝,结界内的温度将会越来越低,直至最后将一切通通冻结。
只是也要能够挺到那个时候,莫妮亚苦笑,虽说她从来没有踏足北地的冻土荒原,可在洛伦丹生活的几十年中,她也或多或少的了解大陆北部是怎样恶劣的生存状况——那是彻彻底底的死地,除开复苏之月,一年之中基本看不见任何生机。哪怕是兽人种这样强壮的族群,在被放逐到北地后,千年来都未曾恢复元气。
而大法师召唤的这场暴风雪,所参考的,显然正是北地的暴风雪——当霜冻之月降临,狂风呼号,天地间唯余茫茫一片,没有光,没有热,更没有一丁点生机,有的只是冰冷的死亡——那是名符其实的死亡禁区,不局限于北地人,哪怕是兽人中最强壮的勇士,在永无休止的风雪之中也会陷入绝望,一点一点孤独而无助的死去。
纵使法师的法术相比于自然的天威而言终有所差距,可现在早已不是法师与世无争的第一纪元,纷争的种子业已埋下,法术往往不是为了服务生活,而是为了伤害而被创造出来——在这个大背景下肆虐的风雪,注定会带来足以夺走人生命的严寒。
莫妮亚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然而依旧无可奈何。
——对于无处不在的寒冷,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所能做的唯有面对。
可拿什么面对,抵御寒冷的法术,莫妮亚并非不会——事实上,火焰是抵御寒冷的最好方式,只是在眼下这种情形,她根本不敢大范围召唤火焰,借着跃动的火光,获取那么些许微不足道的光和热。
——因为这正是对方所期望的。
一旦大范围的召唤火焰,她的行踪必然无法遮掩,而那时候,等待她的注定是大法师的雷霆一击。
绝没有幸免的可能。
所以她所能做的只有忍耐,忍耐步步紧逼的寒冷,以及渐渐滋生的绝望。
等待着希望的降临。
————————————被逼无奈的分割线————————————
难道是我的推断有误?
大法师一边维系着暴风雪,一边自我怀疑着。尽管理智告诉他,这种怀疑毫无道理可言,他之前的推断完全合乎情理,可是一直没有取得应有的进展,不免让他产生之前的判断有所疏漏的错觉。
不过,真的是错觉吗?
他的表情一僵,然后想笑却笑不出来——他现在竟然自我怀疑到这种地步,连自身的理智也受到影响,虽然这种影响很大程度是因为他在知识古树中停留太多的时间,随时随地精灵之森的掌控者都有可能驾临于此,给予他致命一击。但不可否认,这名一开始被他所忽视的中阶法师,给他了不小的压力。
真是……他的表情狰狞起来,耻辱啊!
哪怕是相对与世无争的学派法师,哪怕并没有经历多少战斗,可是身为大法师,身为亚伦斯大陆上最顶级的战力,他依然有着伫立于世界之巅的荣耀与骄傲。这种扎植心灵根深蒂固的荣耀与骄傲,不容亵渎。
为此,她必须死!
并且死的越早越好,他现在可没有多少时间可供耽搁。在杀死这名幼小的精灵法师之后,他还要找到尤克特拉希尔的法术手札,他还要尽可能安静的离开,再一次的潜伏起来,完成那个委托,那个让他心惊胆战的委托。
想到那个委托,大法师满腔的怒火如同被淋了一盆冷水般消弭——如果不是委托人是他的挚友,如果不是他开出的条件是他无法拒绝的话,他真的不想接受这个委托,真的不想和那种不祥之物产生联系。
是的,不祥之物。
在他几百年的人生之中,未曾听闻过有带着如此灾厄气息的不祥之物。他不会承认,在第一眼看到那一团小小的黑暗时,他心底第一个反应不是去研究它,而是远离它,甚至是逃离它——他自己也不敢相信,那时他感受到的是……恐惧,已经有百年没有涌上心头的,生死之间的大恐怖。
那……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