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兜着圈子不住徘徊的布莱克忽然停下脚步,环视一周渐渐稀疏的人潮,从怀中掏出做工精美的老式怀表,视线在接触到时针的第一时间时间僵住,随后身体微微颤抖着,灵魂仿佛被一个恐怖的漩涡吞噬——动作刻板,目光呆滞,神思不属,连一直视若珍宝的怀表失手掉落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活像一个街头艺人手上的老旧人偶。
“啪”
慢了整整一拍,老人才弯腰拾起掉落在地的怀表,发出近乎呢喃的叹息。
“太迟了……”本就枯槁的面容仿佛在叹息的瞬间又苍老了几分,他用颤抖着的手再次翻开怀表,反复徒劳的确认着时间,然而呈现在面前的,却始终是那个如同被诅咒过的时间,始终是那个令人绝望的时间。
——九时五十五穆沙。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曜日时。
“不应该的……不应该的……”老人不能理解,在那个时候他为什么会如此的在意那个素不相识的女孩,甚至会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替她出头,而更加难以接受的,还是当女孩在人潮涌动中消失时他的反应——他当时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继续完成任务,反而是在茫茫人海之中如大海捞针一般去搜寻她。
“真是疯了。”
如此评价自己之前的行动,布莱克感叹着他之前的愚蠢——完全弄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为一个身份存疑的女孩犯下如此要命的错误。
无法理解。
他深深皱起眉头,随后舒缓。
“现在可不适合想这些事,”他摇摇头,把心中的疑问深藏——不管那名女孩到底是何身份有何来历,此时都不是深究的时候,“还是要尽快与接头人完成交接。”
想到这里,头又隐隐作痛。
先前因为人潮汹涌,而错过了最好的接头时机,之后又因为女孩的事情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如果真因为他的原因,坏了那一位的谋算,那可是万死难逃其咎。
只有祈祷了。
布莱克苦笑,然而很快他便连苦笑也笑不出了。
“暂停营业?”于瑟缩的寒风中,他停下脚步,目光驻留在酒吧紧闭的栅栏门上,久久没有行动——直到一名女侍应生从门中走出,他才迎了上去,“打扰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吗……明明我昨天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停止营业了?”
“很抱歉,今天营业的时候出了点小状况。”女侍应生摇摇头,解释道,“因为前期准备没做好,仓促之下迎来超乎想象的人流,局面有些混乱,为了保证每一位顾客的安全,我们不得不暂停营业,请见谅。”
“原来如此。”老人点点头,在环视一周后询问道,“不过,现在大部分人都已经前往展览区了,留在这里的人也没剩下多少,应该可以重新开业了吧?”
“这……”女侍应生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布莱克有些刻意的问道,之后装作不经意般说起,“其实我是这里的老顾客了,三年前我就特别喜欢这里调配的冬日风情……”
冬日风情是这里最贵的酒之一。
“非常抱歉,”女侍应生深深鞠躬,“我们现在不允许营业。”
“你们的店长在吗?我想要知道原因。”他的声音刻板起来,也有力起来,“至少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可不想成为你们糊弄的对象。”
“这个……”女侍应生的声音微弱了下去,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但在老人堪称严厉的注视下,她的心理防线最终崩溃,以祈求的眼光回望着他,“麻烦您不要和别人说,就在刚刚……我们这里发生了一场恶性斗殴事件。”
“具体怎么回事?”布莱克微微皱起眉头,“和我详细说说吧。”
“……”她颇为为难的看了老人一眼,咬牙说道,“今天早上有位很漂亮的女客人在那个位置喝酒,有几个客人做出了不太文雅的举动,然后被那位女客人打趴在地上,本来我们以为事情会到此为止,没想到那几个被打趴下的客人回去后叫了一群混混过来,随后在这里爆发了一场大混战……”
“那个位置?是那里吗?”布莱克指了指靠窗的座位——那是与接头人约定碰面的位置,在得到女侍应生肯定的答复后他微微点头,神色却显而易见的恶劣起来,只是顾忌到身边还有人在,不好发作,只是问道,“事态发展到这一步,难道守备队就不出来管管?”
“也不是没有……”女侍应生摇头。
“那最后结果怎样?”布莱克问道,他真正关心的是那名女性顾客的去向,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就是他的接头人,“他们都被关进去了吗?”
——万一真的关进去了可就麻烦了,他可没有任何理由去看望一个从不认识的罪犯。
“闹事的那些人被守备队抓走了,但那位女客人没有,有人出面保了她。”女侍应生顿了顿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人只是和守备队的队长随便说了几句,守备队就没有去管那位女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