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邵长韫唇角勾起一丝清浅笑意。他敛袖起身,轻言说道:“张叔,备茶待客。”
话犹未落,便听得房门吱嘎一声闷响,一个通身笼于黑色斗篷之下的人影自门后缓步进来。待其取下遮面帽兜,赫然就是那如时赴约的廉王萧辕。
萧辕神意自若,笑道:“本王在张叔眼里,难道就是个不遵承诺的小人吗?”
“不是,是老奴失言。”张靖瞬时红涨了老脸,心怀愧意。正要跪下行礼,便叫萧辕一把扯住。
萧辕展眉笑道:“今儿不论君臣,本王是以朋友之身前来拜会兄长。您老是前辈,小子当不起这一拜。”
“可……”张靖嗫喏不知言何。
“既然王爷道明了立场,张叔也不必过意不去。”邵长韫轻笑一声,又嘱咐张靖道:“劳烦张叔在屋外守着,一应人等不得接近书房。若有事情,我自会唤你。”
“是。”张靖恭声应下,替两人上过新茶,便退步出了书房。自立于廊檐之下,替两人把风。
邵长韫叠手行了常礼,便将萧辕让到了首座,自己则侧身坐在了下首。一时坐定,两人默然相对了半晌,屋内悄然无声。
萧辕当先开口,打破了沉寂,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长韫兄邀本王私下相见,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本王相助。”
“无事便不能相邀王爷过府一叙吗?”邵长韫反问一句,唇侧勾起一丝几不可闻的讥讽,转瞬便隐于面上的波平风静之下。
“哦,长韫兄总不是来请本王喝茶的罢。”萧辕转动着案上茶盏,发出一阵深深的叹息。“只闻这茶香,便知是今年新出的碧螺春茶。茶是好茶,只是……”
邵长韫摩挲着手中茶盏,徐徐说道。“王爷何必事事皆求个因果。长夜漫漫,你我两人剪烛长谈,岂不妙哉。”
萧辕手中拨动茶盖的动作一顿,淡淡笑道:“怕只怕长韫兄有这个闲情,本王却没有这个工夫相陪。”
“在下素闻王爷一向闲云野鹤、与世无争,怎会连个月夜长话的闲时都没有呢。难不成是在下鼠目寸光,只窥得冰山一角。”邵长韫目光炯炯,不答反问道。“还是说,王爷另有图谋呢……”
“哦,这是哪里来的闲言碎语。若是一个不慎,传到了父王的耳中。那本王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岂不是连现在这个廉王都没得做了。”萧辕怎会不知邵长韫有意试探,遂顺了他的话头接言说道。
“若是王爷之意本就不是这区区王爵之尊呢。”邵长韫试探道。
萧辕自嘲道:“呵,这倒是个笑话儿。本王出身卑贱,于朝政之上一贯平平,又无甚作为。改日,能保个王爵虚名,便是圣上格外垂爱了。”
“甘于屈居人后,可不像是王爷的行事做派。”邵长韫轻叩案几,笑道:“枝头残叶将落,难道不是王爷持杆击之所至。”
萧辕闻言,手中茶盖倏然跌落,激起一声叮铃脆响。他眸色幽沉,缓缓直视着邵长韫的双眸,半晌未曾言语。
欲知邵长韫此言何意,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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