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这个问题上,卢卡茨却十分坚持,于是他的副总统不得不换了一个措辞,并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让两人之间的谈话得以继续下去。
在片刻的沉默后,卢卡茨接着问道:“他们打算用什么样的理由来弹劾我?”
埃里克:“他们在洛特尼亚和索林尼亚的边境处发现了37具洛特尼亚士兵的尸骸。”
卢卡茨:“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埃里克:“通过一个多月的仔细探查,他们在当地找到了几名目击证人。那些人声称当年残忍杀害那些洛特尼亚士兵的索林尼亚士兵中……有一个和你长得很像。”
“只是这样?他们应该知道只是这样根本证明不了什么。只能给他们自己带去难堪。”
卢卡茨并没有因为这件子虚乌有的事而被激怒,并反而对于自己的政敌居然偏偏找出这样的一件事用来污蔑他而感到讶异。因为,一旦这件事被证明为纯属捏造与污蔑,已经占据优势的卢卡茨以及他的国家人民党就能够让社民党跌得很难再爬起来。
但事实上,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栽赃一国总统当然不会只需要做这么一点样子出来。而埃里克之后的话语也很快解释清了为什么这件事会让他感到这样焦急,又做出如此悲观的判断。
“是的。但是我这里截获的信息显示,他们在那37名洛特尼亚士兵遇害的地方找到了你的DNA。还有弹壳,他们在事发地找到的弹壳和你曾在同一时期使用过的子弹是同一批次的。”
当埃里克说到这里的时候,和他正进行着视频通话的卢卡茨已经能完全感受到对方此时所承受的巨大压力,并且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卢卡茨问道:“能确定这些洛特尼亚士兵死去的时间吗?核对一下我当时的行程。如果案发时我不在那里,那么他们就算把这些证据和证人都准备得再完善也没有任何意义。”
“是十年前的12月,圣诞节前后。根据证人的证词,确切的时间可能是那一年的12月22日。那时你正在白森林做驻防士兵。但是很遗憾,卢卡茨。德力西中校和林格德耶上校,还有已经退役的约瑟夫,卡恩斯,还有纳什都已经在今天上午之前去世了。”
“你说什么?”卢卡茨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怀疑和不敢置信。
而埃里克则就说道:“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发生了不同的意外。很显然是遭到了目的明确的谋杀。”
冷不防地听到曾经一同并肩作战的战友们的名字,可他们却是因为死亡被再次放在了一起。这对于卢卡茨来说并不会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他闭上了眼睛,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气,并在视频电话那一头的埃里克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抬起手来,示意对方先等他一会儿。
许久之后,卢卡茨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并睁开眼睛道:“是社民党的人动的手?”
“目前还没有查明情况,但和你在同时期驻守在白森林,又在那次武装暴徒的袭击中存活下来的人全都在这种关键时刻因意外而死,我认为这件事的指向已经很明确了。”
说着这句话语的埃里克显然十分不忍。但很快,他便继续说道:
“你已经没时间去哀悼他们了,总统阁下。我们都知道那个时候你不可能出现在索林尼亚和洛特尼亚的边境,但是真正能为你证明的人都已经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死了。当初的那些档案也都已经被你销毁了。我想你应该明白他们花了多大的手笔来做这件事了?这是一桩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政治迫害!这些人既然能够深挖到这些事,就说明他们根本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放过你了。”
黑暗的帷幕就此在卢卡茨的眼前被掀起。他的记忆由近及远地飞速追溯着,从他离开军队开始,到他在索林尼亚特种部队的那些时光,在雪山中带走了连队多数人的生命以及改变了他往后军旅生涯的那场武装冲突,而后记忆又追溯到风雪中的那间小木屋,被他抱在怀中的那个女孩带着羞涩笑意的眼睛。
当卢卡茨回忆起那一年的12月22日他究竟在哪里时,他失笑了。此时的卢卡茨心情复杂极了,可他到底还是在沉默着思考了许久之后流露出一份浅淡又无奈而又苦涩的笑意,并用极为肯定的语调说道:
“我还能找到一个人来为我证明我当时不在档案上所显示的索林尼亚和洛特尼亚的边境,而在白森林。但是那样你就又有一个任务了。你得重新帮我调整我服役时期的档案。”
“是的,如你所愿。”虽然对于卢卡茨所说的那个证人究竟会是谁而感到了些许的疑惑,但埃里克却还是没有任何疑义地遵从了卢卡茨的指令。
而后卢卡茨又向他的副总统下达指令道:“在我结束对中国的访问并带着证人回来以前,埃里克,帮我照看好国内的局势。我需要的是一场能保证公正的判决。一场完全公开的听证会!”
“我会的。”在向卢卡茨作出保证后,埃里克又不禁叮嘱道:“但是这一次,你得保护好那个证人。”
卢卡茨同样以一句“我会的”来作为他的回答,并在结束他们之间的这场通话之前说道:“帮我找到那些凶手,埃里克。他们必须得为此付出代价。很高昂的代价。”
这次通话就此终止。下车后的卢卡茨走向正在规划馆里等待着他的中方外交人员,并准确无误地走到了其中一位的面前,用故意压低了的声音向对方说道:“请原谅,我有一个问题想要向您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