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轻轻拿起一双筷子,小心用锦帕擦去水汽,捧给林黛玉。林黛玉接过,夹一山药糕伸到林忆馨嘴边,那丫头便就着黛玉的手吃得眯起眼来。
四姑娘给林忆昔使眼色,“瞧瞧五丫头,都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林黛玉道:“这才是她的可爱之处,人的天性都是爱吃爱玩的。一旦长大,受了俗世的污染,未免就束手束脚起来,没的让人厌恶,我倒希望忆馨妹妹一辈子都如此呢。”
“可人总要长大的,”四姑娘摊开锦帕,揩了揩嘴,“谁能宠着她一辈子不成?我们现在越宠着她,她以后越要走弯路。大姐姐,你说呢?”
“咳咳,”正喝水的林忆昔被呛了一下,唬得丫头们手忙脚乱,或拍背,或递痰盂。半天才缓过来,
“呃……都有道理都有道理,咳咳……”
“大姐姐大姐姐,快给我讲美女蛇的故事!”
吃饱喝足后,林忆馨拽着林忆昔的袖子央求,完全没有自己处于风口浪尖的自觉。
“还听?!”林忆昔抚额,“你都听了八遍了。”
“不!是七遍!”某人伸出七个指头。
林忆昔:“……”那跟八遍有什么区别。
看到满屋里的人都捂着嘴笑,林忆昔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晚间,崔夫人派人叫。林忆昔到了崔夫人的正院,便被下了“禁足令”,说是这两日不要外出,有大内织造府的人过来,为她量身,赶制大婚用的凤冠霞帔。
第一次,林忆昔切切实实感到自己真要嫁人了!
两辈子,第一次结婚,为何如此不真实呢?
回屋后还一直觉得恍恍惚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临窗看了一夜月亮。
豪华府邸内,雕栏玉栋间,跳跃着一豆灯光。
主人也推窗盯着暗空中的那一轮明月,一抹黑云掠过月轮,渐去渐远。
男子看起来冷冷的,如那月光,却又多了几分英武。
“不知她可还是小时候那般……”男子自言自语。
此人便是四皇子徒祺宇。睡梦中,似乎又回到十一年前的某天,他随皇祖父出宫,在安平侯府歇脚,她四岁,他七岁。
“喂,你猜到我的花了!”
她跑来,迈着两个小短腿,风驰电掣般,脖子上的金锁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大胆!”他怒,一把推倒她。
“坏人!”她鼓起脸,鼻尖红红,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极是可怜,伸着胳膊要抱。
出于对弱小的同情,他抱她起来。
然后……
徒祺宇猛然惊醒,伸手摸摸右边的脸颊,似乎那里还留着某个臭丫头嘴唇的温度。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