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放下手中的衣服,正好损坏的裙边显露在了上面,荣姑姑刚要端走,却被太后拦了回来。
“等等!”太后拿起罗裙细细端看,那块磨损的裙底边,以用金线缝合平整了,因为损坏太大,贞儿用金线在边底处缝合了个波纹型,正好与罗裙上的玄云相互辉映,而且还增添了些新颖,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有损的。
“这是谁缝绣的?”太后问道。
她的声音听不出是好是坏,贞儿也不抱任何希望的向前跪了一下:“是奴婢自作主张缝绣的,奴婢该死,请太后惩罚。”
只听太后温和的笑了一声:“没想到浣衣房还有这么手巧的宫人呢!”她把衣服放回荣姑姑手里的衣盒里:“都起来吧,这惩罚先暂且搁着,哀家宫里倒还有一件锦服坏了,你要是给哀家修补好了,哀家就不罚你。”
贞儿站起身,这才看清了眼前的孙太后,虽然岁月的痕迹徒留在她的脸上,但她的高贵却不容小觑。
“是!”贞儿和楣樱跟在了孙太后的后面,走向了红寿宫。
贞儿心里还是后怕的狂跳,这衣服本就是坏的,想来凝玉也是没注意到,一定以为是自己弄坏的。幸亏她曾经在延熹宫时跟着常姑姑学了一手缝补的技艺,要不今天她也不知该怎么应付了。
贞儿和楣樱走进红寿宫,这里不比一些嫔妃的宫殿来的奢华出挑,这应该跟太后的年纪有关,就像她自己说的,人老了,多少收敛了些锋芒,所以也就素雅了些,清丽的陈设反而显得格外淡静大气。
进了内殿,太后坐在殿中的凤銮椅上,她吩咐荣姑姑把她的那件‘凤凰于飞’的锦服拿出来。
荣姑姑有些忌惮地蹙着眉:“太后,那可是您最珍藏的衣服,您怎能交给这个宫女缝补。”
太后很信任地看向贞儿:“哀家相信她的手艺!”
贞儿有些受宠若惊,猜不透太后为什么如此信任她,心里万分忐忑,对于‘凤凰于飞’,浣衣房的宫女人人都知。
那是先帝在太后封后之时,先帝命人用进贡的波斯金线缝制了仅此一件的‘凤凰于飞’,那套锦服不仅见证了当年太后的高贵地位,也证实了那时太后独一无二的荣宠。
当‘凤凰于飞’展现在贞儿眼前时,她还是暗暗惊叹,听说过它的华丽和精美,却不想它巧妙的缝合和细致的技艺都让她为之赞叹。
珊瑚红的锦绸底面衬托着凤与凰的相偕而舞,栩栩如生,金光灿灿的金线,熠熠生辉。
贞儿轻抚着锦服,柔柔凉凉的质感,细滑着皮肤,当她摸向凤与凰的的交尾处时才发现有明显的抽丝损坏,大大影响了华服的美感。
贞儿有些为难的挤弄着眉间,这不是一件普通的华服,万一绣不好,别说惩罚,她可能连小命都不保。
孙太后不容贞儿拒绝,直命人把线盒交于贞儿的手中,她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锦服铺上绣桌,楣樱开始帮贞儿搭线。
贞儿端看着锦服思索着,要想把抽丝处缝合好,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另用纹饰来补救才行,她的眼睛不时闪烁着,想着补救方法,最终,她眼前一亮,开始认真的缝绣了起来。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当剪刀最后剪断线头后,贞儿把锦服仔细的整理好,只等着最后宣判。
荣姑姑进了后殿请示了孙太后,当太后坐稳后,贞儿和楣樱把锦服横举到她的面前。
只见华丽的锦服上,在原先抽丝的地方赫然出现一朵金线钩边,银红绣面的芙蓉花,犹如两只凤凰携着丰姿艳丽的芙蓉展羽凤飞,而芙蓉花就是它们相携的纽带。
贞儿偷瞄向孙太后,她并没有过多的表情,眼神更是复杂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绣的是芙蓉花?”孙太后问道。
贞儿毕恭毕敬地跪了下来,不卑不亢道:“启禀太后,奴婢是看到这红寿宫里到处种满了芙蓉花,就妄下判断,想是这芙蓉花应该是太后的钟爱,后又想到,芙蓉花有高洁美人之花喻,而且它的花期也是相当特殊,清晨时分它的花色成胭脂粉,但一到午后就会变成大红色,它即清雅脱俗却不失高贵典雅,正如太后的气质,当之无愧是清雅却高贵不已,不失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