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不客气的厉喝,终于让龙绯云从禁书上移开了目光,三分不悦七分淡漠地看了他们一眼。
不得不说,这穷书生很有气质。衣裳是寻常的布衣,头上戴得也是一支竹木簪子,哪来这么大的气场。
一双奇异的赤瞳扫了他们一眼,莫名让他们有些腿软。
腿颤了两颤之后,两个护卫硬是站直了,朝着龙绯云摊开手心。
她从袖中拿出一块户籍令,垂下眸光继续盯着自己未看完的香艳片段,指尖一弹。户籍令就不偏不倚地打掉了其中一个护卫的官帽。
“大胆!”捡回帽子的城门护卫眉毛竖起,就要拔出手中的刀。
旁边的人已捡起地上的户籍令,眯着眼看清上面的名字,念了出来:“云翡……”
拔刀的城门郎那手像是得了帕金斯,抖个不停,“他叫什么名字?”
“云翡!江南云乡人士,岁为十年又六。”
城门郎手中的刀跌落在了地上,这简朴马车里面坐着的人竟然是名声赫赫,五连冠首的云翡。
这殿试一过,他极有可能中状元,以后青云平步,那不是迟早的事情。
难怪,难怪……那掉刀的城门郎壮着胆,朝着马车里面又看了一眼。眉锋似剑,眸似清月。发丝轻软,垂在耳畔,在蜜色肌容上晕开一道阴影,映着脸上一抹极淡的红晕。
一截纤瘦的手腕从衣袖间滑落,孜孜不倦地翻看着手中的书册。这般勤学好问,无怪乎能五次都中榜首。
文静书生气息间,又夹着他道不清的从容华贵。这人当真是不简单,只怕是传闻中所说的人中龙凤。
“看够了没有?”龙绯云没有抬头,淡淡问道。
城门郎腿一软,只差要给他跪下求饶。
但就在这个时候,城门外响起一道马鸣声,紧接着一道尘烟起。由两匹良驹拉着的马车就横冲直撞地进了城门之下,险些将龙绯云的马车撞翻。
幸好羯驾车技术高超,在紧急关头一拉缰绳,紧贴着城墙让了过去。
那闯进来的马车在城楼下撞掉了一个轮子,堪堪停了下来。
“少爷你没事吧?”驾车的车夫慌张跳下,拉开了帘子,“这马不知为何就突然失了控,还请少爷恕罪。”
驾车的车夫话刚说完,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个耳光,“没用的东西,连马车都驾不好,差点害了本少爷的命!留你还有何用?先将这毛畜生拉下去,就地杀了。你害本少爷受惊,等回府之后,再与你算账。”
“是……”车夫应了一声,牵着原先发狂的马走了出去,一刀下去,只听见一声哀鸣,那良驹的头就被斩断了。血腥景象将要入城的百姓吓得够呛。
马车中的人对这哀鸣声满意至极,理了理撞散的衣裳,就大摇大摆地跳下了马车。白衣,儒帽,可不是翰林院里面的贡生嘛!
难怪行事能如此狂妄,龙绯云合上了书,不留痕迹地打量了他一眼。
模样生的不错,眉宇戾气太重。就连走路姿态,都带着欠扁的傲慢,真是不去灭一灭他的威风,都叫人心里不舒服。
方才那惊醒一幕,吓得孩童躲在自己母亲怀中哭个不停。
下了马车的贡生掸了掸衣摆上的尘烟,就皱眉望着那孩子,“哭什么?要不会你们这些贱民挡路,本公子会落得如此狼狈?”
孩子不敢再哭,被自己娘亲紧紧地搂在怀里,几乎是蒙住了孩子的嘴巴。
脸上沾着尘土的妇人半弯了腰,朝着贡生行礼,求他饶过自己和孩子。
那人也不屑和这些肮脏的平民计较,径直往前走,两个城门护卫对视了一眼,才点头哈腰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常公子方从城外回来?可真辛苦了!这些日子盘查得紧,还请您亮一下户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