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院子外响起了脚步声,戴着金丝手套的微凉指尖握住了她的手指,“先随我离开,还不知道圣龙令的确切下落,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龙英华推门进来,屋中满地的尘烟狼藉,暗格里的暗器被触发,射得满墙都是。
他一直隐藏的秘密,被人破拆下来,暴露在窗外的日光之下。
枯黄的信纸,像是凋零的蝶翼在风中摇摇欲坠。
上面的杀无赦三个字刺痛了龙英华的眼睛,他缓步走到桌子边,神色冷肃,唇角在颤抖。
伺候的柳伯看见地上的芒针吓了一跳,踌躇唤道:“家主,这是……”
龙英华一声厉喝:“出去,给我滚出去!”吓得柳伯慌忙退了出去。
站在屋中的人掌风一挥,书房的门被重重合上。
他走到桌子边艰难地坐下,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瞒不住了,最终还是瞒不住了!”
他要真想毁尸灭迹,早该将这些信函都烧光,可是他没有。每一封罪状,他都留下了。
连他自己也说不出原因,因为良心上的罪恶,希望有一天薄天或是绯云能知道真相,知道他才是杀害他们母亲的刽子手。
多少年了?他不敢去计数,从送他们登上马车,去往寺庙的那一刻起,他已成世人口中唾骂的畜生。
一边是君王,一边是玄瑛。他还是为了天下,负了她!
他不敢亲近自己的女儿,甚至希望她真的已经死了。可她回来,亦如预言中的那样,带着玄瑛的影子,回来将他千刀万刃。
满地的信纸,他看过多少遍,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让他两难过。
“玄瑛……”龙英华站起了身子,取下墙上的剑细细地拿过绒布擦拭,冰冷的剑身映出他一瞬颓败苍老的容颜,“这辈子我欠你的都已经还不清了,如果还有下辈子,你愿意再回到我的身边,我会补偿给你。”
……
宫宴一别之后,龙香君就被锁在了凤家后院。
人人都说她是个疯子,没有人再愿意靠近她的身边。
屋子冷的像是冰窖一样,幽暗的光透不过云母片,这样的境遇与在龙家时没有任何分别。
外面初春了,她却还觉得那样冷。
以前的每一个春天,薄天哥哥都会出去冶游,为她搜罗四洲间的各种珍宝古玩。只要是她想要的,薄天哥哥都会不惜一切地送到她的面前。
那时候她觉得皇族公主也不过如此,想要的都能得到,不费一点力气。
她还记得出嫁那日,薄天哥哥一直徘徊在琉璃院的门口,高挑的身影却像是薄薄的一层纸。
她披上了盖头满心欢喜,以为进了凤家,就能看见他,离他更近一点。
但薄天哥哥却一再地挽留她。
“香君,你真的要嫁给他?凤家二少爷心性暴虐,我怕你……”他忧郁沉沉的话很快被她尖声打断了。
“你不要再说了!我要嫁给他!我就是要嫁!你们谁都阻止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