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季迟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刚要还嘴,却被女人伸手握住了他僵硬的小臂。
他低头,眉间褶皱更深,“姗姗?”
“他是长辈。”江姗低声用只有二人能听懂的语言说道,“在法兰西德高望重,不宜得罪。”
所有人都当江姗只手遮天,在教廷之中说一不二,可唯有唐季迟知道,她为了维系这明争暗斗中的平衡,自己受了多大委屈。 江姗一脚跨出去挡在处于愤怒边缘的唐季迟身前,淡淡对那老者道:“世伯,我这么做有我这么做的理由,我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当我的儿女未必是什么好事,传宗接代的事,还是交给我弟弟比较
合适。”
“那可不是吗?”有人阴阳怪气地站了起来,是位上了年纪的贵妇人。
江姗看过去,猛然,心头生出一种冤家路窄的感觉。
那是史密斯夫人,曾经想方设法地要把她家里那个风评极差的小女儿嫁给她弟弟江南,被她三番五次地拒之门外,所以早就对她怀恨在心了。
“我们圣座的儿女可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那是要遭神谴的!命不够硬都不行!”
这句话一出口,全场哗然了。
除了正在喝酒的陆仰止,他对这些事不甚关心。
但方才拿了文件离开的司机,脚步却忽然停了下来。
只听身后男人一声怒喝:“够了,都给我闭嘴!”
转身,遥遥见到被众人围在当众的女人,一张脸白得不像话,紫色的瞳孔里也隐隐有什么东西破碎的痕迹。
神谴。
这两个字不偏不倚地扎在她心上。
江姗以为,这件事过去了那么多年,不会再有人记得了。
的确,晚辈们也许没听说过,可是当年参与过那件事的每个长辈,都对此心照不宣。
人群中又开始了窃窃私语:“什么神谴啊?你听说过吗?”
“没有。”
“我好像听我爷爷说过,但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她当年在耶路撒冷的圣墓前起誓说一辈子不育儿女,否则愿遭神谴。”
“不会吧?耶路撒冷可是圣地……她疯了吗?为什么呀?”
“这倒是没听说,但是我叔叔私下告诉过我,那件事过去之后,她其实怀过一个孩子,原本做产检的时候发现一点毛病都没有,可是莫名其妙就掉了!”
“我的天呐……”
字字句句像是细密的针没入神经,江姗被那些人的目光逼得快要崩溃,一步步向后退去,素来镇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知所措的神情。
神谴。是了,她身上背着神谴。
路易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背后居然有这么大一个故事,眸色冷厉地扫过全场暗示他们闭嘴,手掌亦是摸上了腰间的枪。
可还是有些不怕死的人在议论纷纷:“她说她收养了个女儿,肯定是骗人的!谁会愿意给她做儿女啊?那可是神谴啊!报应在她女儿头上,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史密斯夫人还跟着帮腔,冷嘲热讽,夹枪带棒,“就是的,自己生不出孩子,就狠心去糟蹋别人的孩子,哎,她女儿也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