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唐言蹊把陆仰止的孩子生下来而什么都不做呢?
还有陆远菱手里那一张光碟,现在也是个未知数、是个埋在地底下不知道何时就会彻底炸掉的地雷。
以前的她,英勇果断,自由潇洒,总是带着一身无知无畏的闯劲儿,把天捅破了也觉得是不枉此生走一遭。
然而现如今,她有了相思,有了肚子里这个宝宝,牵挂多了,顾虑多了,路,自然也就窄了。
她不想再做什么叱咤风云的酒神狄俄尼索斯了,她想当个好妻子,好母亲。
边想着边扶额无奈地自嘲,“怎么好像越活胆子越小了。” “人老了,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失去的东西变少了。”男人在电话那头,以波澜不兴的口吻讲述道,“你不是胆子小了,你只是失去了很多东西,所以能失去的东西越来越少,每一件也就随之变得比从前更
加重要。”
唐言蹊没答言。
男人低笑道:“你妈妈这人嘴硬心软,你去说几句好话哄哄她,再掉两滴眼泪装装可怜,说不定她就改变主意,要把你重新接回来了。”
唐言蹊听到“掉眼泪”三个字下意识皱了皱眉。
又在脑海里构思了下她母亲面前掉眼泪的场景……
打了个冷颤,一身恶寒。
她面无表情地回道:“算了,我暂时没这个打算。”
男人疑惑地扬眉,“不是打电话来求我们接你回去的,那是为了什么?”
“没什么。”唐言蹊重新打开眼帘,盯着天花板上的纹路,眼神乍看上去很空洞,其中隐匿的光芒却深邃惊人,似随口问道,“爸爸最近在做什么生意?”
“你不是从来对商场上的事情不感兴趣。”男人回答得滴水不漏,“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国内前几天有个走私集团被一锅端了,牵扯到了好几家大势力一同落马,动静大得很。听说不少人都是被冤枉的,就是偶然和走私犯有了一两句话的接触,就被政敌借机一网打尽了。”唐言蹊的话听
不出什么特殊的语气,始终维持在一个幅度里,起伏都很少,“我觉得挺可怜的。”
她垂着眼帘,细长的睫毛在褐色的瞳孔里打下浓浓的阴影,辨不清眼底的色泽,“爸,你们,没有和什么危险人物……有来往吧?”
冗长的沉默。
这沉默让唐言蹊的心跳都慢下来,皮肤被冰凉的空气撕扯着,吸一口气都觉得气管刺痛。
良久,只听电话那头讳莫如深道:“言言,你在试探什么?” 唐言蹊被这无波无澜的几个字惊出一身冷汗,握紧了手机,努力平复情绪道:“什么叫试探?我就是最近睡不好,昨晚还做了个噩梦,梦见你和妈妈也遇到了类似的指控,有些担心,所以想打个电话问
问。”
“是吗?”男人的反问高深莫测。
唐言蹊道:“爸,赚钱是很重要,但是选合作伙伴也好、市场渠道也罢,千万不要做危险的事情。万一有一天出事了牵连到你们……”
“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小丫头来教训我了?”
男人低低一笑,打断她,“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在欧洲没什么麻烦敢惹到我和你妈妈头上,牵连一说就更不存在。”
“话不是那么说的!”唐言蹊从床上坐了起来,“你忘了三十年前欧洲一个大家族就是因为走私犯罪,一夜之间倾颓没落、全部家产被变卖充公,搞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了吗?”
她说的,是Leopold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