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伴随着一声巨响,桌上的文件、笔筒全都落在了地上。
有些滚到了宋井的脚下,吓得他往后退了两步,一阵心惊肉跳。
宋井大气也不敢出,手机还在手里握着,而他刚接到的消息更像是一把剑悬在他喉咙上空,让他随时有被一剑封喉的恐惧,“陆总……”
陆仰止单手撑在桌面上,声音寒冷得下霜,“说。”
“墨岚的车已经到温家了。”
后面半句,怎么都无法启齿。
男人却勾唇,弧度锋利入骨,而那笑意,未达眼底,“她在车上?”
没想到他这就猜出来了。
而男人的语气里,明明更多是戏谑与玩味,可宋井觉得有块石头压在他心上。
他垂着头,黯然道:“陆总料事如神。”
逆光的地方又传来沉鹜的笑,“料事如神……”
宋井抬头看去,只见男人漆黑如泽的眼瞳里,恍若容纳着寒冬的冷峭之色,雪光皑皑,无垠无际。
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葬在着冰天雪地的空寂里,一点点冷却,破碎。
宋井不知道那是什么,却本能地整颗心脏都跟着发紧。
耳畔响起池总那通电话,当时陆总正在单手工作,便开了免提,他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 “老三,今晚对你而言本就是一场四面楚歌的鸿门宴,有多危机多凶险不用我告诉你。就算陆家满门清白没有做过一件亏心事,唐言蹊三个大字也会让你惹上一身麻烦。更何况……她现在和墨岚在一起
。”
墨岚。
那个打定主意要毁了他的人。
陆仰止沉默片刻,问:“你觉得墨岚会做什么?”
明知故问一般的举动引得池慕嗤笑,“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带着唐言蹊出现在那里,就是你最大的败笔。若他们想做点什么,唐言蹊亲自出马就更是事半功倍了。”
毕竟,五年前出轨的陆太太是陆仰止一辈子都抹不掉的污点。
五年后,她再度归来,肯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陆仰止没说话。
池慕又道:“我只问你两个问题。第一,她回来干什么?”
陆仰止不知道。
她在榕城举目无亲,唐家夫妇也常年居住在国外。
“第二,她为什么才回来,就出现在你身边、出现在陆氏?”
陆仰止还是不知道。
想来,榕城之大,他又没有刻意去寻找她,若想避开他,不是什么难事。
可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了陆氏,到了他身边,甚至——和他。
“如果她不是爱你爱到死。”池慕最后道,“那你就好好想想,她是不是恨你恨得咬牙切齿吧。”
现在回想起池总的话,宋井只觉得脊背发凉。
一向睿智冷静的陆总,怎么可能掉进这样简单的圈套里,还需要旁人来提点他,前方有陷阱。
是当局者迷么?
不,并非完全如此。
宋井想,陆总怕是早就发现不对劲了。
那些接近和试探都太刻意,陆总还专门将计就计让她进了公司,以高层领导的身份替他参与了一场会议。
而他,全程在办公室里审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不是信任,而是陆总的怀疑和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