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颜便走到了内室的大屏风后,那里放着一个很大的木桶。
“小姐的手可不能碰水呀,待会相宜会拉着您的手的。”大夫来了后,一屋子的丫头都很是精神地听着这手的处理方式。各个管她严得很。
芷颜眼里浮现出些许温暖的意味来:“你们呀!”
外面的巧云领着两个小丫鬟进来,甜甜一笑后就往里面倒热水。雨翠舀了一勺用手碰了碰发现温度刚好,便让巧云她们退下,只和相宜二人服侍。
芷颜坐在浴桶中,望向明月纸隔着的外面,轻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戌时走了一半,月亮正好呢。”雨翠笑着回答。
芷颜默默垂下眼眸。闭上眼,她靠在桶边。乌发雪肤芙蓉面,伊人香来。
“好了,你们也累了,下去休息吧。”芷颜摆了摆手,坐在椅子上。
雨翠和相宜便慢慢退下,等到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芷颜才松了口气。
看着铜镜里的女人。
不施粉黛也美得倾国倾城。眉间淡淡,恍若天上仙。
她转身去床边的衣柜轻轻抽出第二个柜子,拿起里面的淡蓝色包裹。那没有让雨翠回来的时候收拾,就是因为里面有那件染血的披风。
她的手轻轻拂过披风,把它带到了梳妆台那里,拿出剪刀开始剪起来。有风从未紧闭的窗的缝隙处传来,冷冷的。
剪碎了披风,她用帕子包起来。轻轻起来,缓移莲步,微微打开一点窗,然后将那两盏灯熄灭后,她便来到了床边。
把小布包放到床的暗匣处后,她才上了床。
看着被月光照亮的房间,微微笑了笑,闭上眼默默入睡。
外面的风吹过树梢,让那破碎的树影在窗纸上摇曳。平添清冷的诗意。
等到床上的人儿呼吸平稳下来,进入梦乡后,才有一个人在瞬息间从开着的窗跳起来。
黑色的长袍隐于黑夜,上面银丝浮动出淡淡的兰花痕迹,看起来是清雅。长发如丝,随着风飘浮,似乎有几缕掠过面颊。
面容一半隐于黑暗中,一半被外面的月光照得朦胧。
还是那平静无波的凤眼,俊逸的轮廓在夜晚的月光下显得有些鬼魅,却因为那本人的清贵淡漠显得有些深不可测。他此刻垂着眸看向那被层层白色窗纱遮住的人影。
睫毛如鸦羽,浓密得盖住了所有的情绪。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撩开那床纱,却停在半空中。
恍然间这才回神,有些恼怒地放下手,僵硬地转过身去,发丝飘洒,犹如泼洒在空中的墨。
似乎沉静了一下,然后才慢慢走向梳妆台。将手中的一盒白玉瓷矮瓶放在桌上,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那手与白瓷一般精美。
不似舞刀弄枪之人的手,然而他就是为了这样才每次都要浪费膏药来让那双手看起来越发手无缚鸡之力般。
王昭放下白瓷矮瓶后,又不禁转身走近那人的床榻。
闺房中满满都是她清雅柔和的香气,一如她刚刚靠近他一样。
王昭还是没有撩开纱帘,他从外面隐隐约约看着对方安睡的脸。
似乎要斩断什么,他飞身从窗口往外走,袖袍飞扬,划过的痕迹凌厉。
又是一会儿后,那人的痕迹似乎已然随着风离开。但是桌上的白瓷矮瓶依旧还在那里,静静的。
外面月光洒满屋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