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你师父的布置方法,这九娘应该已经瞑目转生才是,怎么会现在闹出了如今这么一出……”我念头一转,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呀,按照师父的记载,外面的阴气进不来,里面的怨气便可日益消散,乡里便可安然无事,这个叫回字墓局,是他竭尽全力从祖师们的遗留中才找到的,专门用来防止冤死的人阴怨不散,怎么会突然失效了哩?”
长生带着疑问围着土丘仔仔细细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了问题,一口棺材已经露了出来,破败的一角还可以看见腐败的树干,不知是人为还是山洪破了这墓局,自然而然九娘就重出江湖了!
“叶小鸾,你当初不是问我这九娘和鬼婴为什么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吗?”长生怔了半天,突然问我。
“嗯,是啊!”
“我想我找着原因了……”长生指着河水,比当年修河堤的时候少了八成,基本见底了,有的地方甚至只剩了几米宽的水流,其余的地方差不多干了。
“是河水变少了?!”我略一思索,终于开窍了。
“对!河水少,阴气就弱,所以九娘就显得虚弱,幸好河水没有多起来,不然当时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小道士,那你说如今咋办?要不再弄条柳树埋回去?”
“回字墓局已经被破坏了,再埋回去已经没用了,这回字墓局是大手笔,我们也不懂……”
看着长生一副难办的模样儿,我灵光一闪,便道:“如果把前面那一排柳树砍了,让这里的阴气散出去,那不就好办了!”
“对呀,这倒是个好办法!”长生一听也极是赞成,而且是说干就干,马上行动起来。
这山水河向下再有五七里有个名叫杨家堂的小山村,全村百来人,占据一座小山头,长生就来到这找人帮忙砍柳树。
没想到长生一说明要干什么,村子里的人可炸了营,他们的族老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小道长,万万不行啊,以前村里年年闹撞客闹死人,后来来了位仙姑,好像是从白玉蟾下来的,说让在那种一排柳树,村里从种树后就基本上没怎么出过事,这柳树要是砍了,你看咱们村……”
“啊,这柳树原来不是这村子里的人种的……白玉蟾下来的仙姑,会不会是师姑哩?”长生很惊讶,他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这与他自己所学的认知有了出入,那仙姑为什么要种柳树呢?
其实也是长生没有经验,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谁都不知道那里究竟埋过多少人,如果只埋一个人,就算再冤也形不成殍尸地,既然是殍尸地,那就算不是万人坑,也得有个千葬岗的规模才够格。如果真是这样,砍了这一排柳树,里边被柳树挡了不知多少年的阴气爆发出来,即使山水河没什么水,后果也会很严重,搞不好会百里之内阴风肆掠,寸草不生,人畜皆亡。
此时的我和长生想不出缘由,但也本能的察觉到不对劲儿了,于是暂且放下砍树的计划,就此打道回府。
当夜,因为发现了回字墓局,长生不断翻着其出处的《青囊经》,《青囊经》都快被翻破了,但还是一无所获。就在这时,只听外面有人喊:不好啦!王玉环犯病啦!发疯了!快来人!
长生隐隐约约听见了喊声,披上衣服就出了院子,向着男生宿舍的方向就狂奔。
到了男生宿舍楼下,已经围了一大群人,只见大胖墩坐在地上满脸是血,失声痛哭,同时时不时的傻笑和大喊“来呀!来呀!我要掐死你!”这话说的长生心里一惊,暗道倒霉,这鬼崽子怎会这般猖狂啊?临死之前还如此兴风作浪。
回到侧院,我不停安慰愁眉苦脸的长生,“小道爷,行啦,法子慢慢想,你这么愁着,也不是个事。”
“我能不担心啊,大胖墩已经中招了,下一个就是我的殷瑛呀!”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我对长生一厢情愿死皮赖脸的“贱”已经免疫了,什么“殷瑛”“我的殷瑛”,听着就让人来气,不过看小破道士苦恼的样子,还是给他拿主意:“反正人家殷瑛姑娘看不上你,你去帮她也只会被当做流氓,倒不如……”我故意卖了个关子。
“倒不如干嘛!你快说呀,我的鬼奶奶!”
“你才是奶奶哩,你可以叫我姐姐,也可以称呼我为小娘子,不是如今都流行这样的称呼……”
“好好好……叶小鸾小娘子!这行了吧!”
“砸砸砸……怎么听上去像被小破道士调戏了似的!”我心底暗想,不过嘴里叨“殍尸地的柳树是白玉蟾下来的仙姑叫种的,那晚你师姑也说她在白玉蟾,不如我们去找找她,也许就有办法了。”
听到我前面胡乱调侃他,满嘴胡话,长生本想一头撞死在当场的,不过当我提起白玉蟾的仙姑,长生便来了劲头,这个指导村民种柳树的道姑,也许就是救世主也说不定呢!
长生到杨家堂村好说歹说,人家见他是个人畜无害的小道士,族老才答应排个村民带他去白玉蟾,从村民的口中我们了解到白玉蟾历来是香火昌盛之地,白玉蟾里面的道姑也确实给乡里做了许多实事。但由于这数年以来,军阀混战,民不聊生,人不如刍狗,就没有人相信这些鬼神之说,就算有鬼,恐怕那些挨饿的逃难人宁愿做一只鬼,也不愿意做这乱世人。
所以白玉蟾早没了香火,又常常有乱兵滋扰,已经破败不堪,早已经荒芜,人都跑光了,如果不是杨家堂村受过白玉蟾的恩惠,恐怕白玉蟾早就被遗忘在兵荒马乱中。
在村民的带领下,穿过了几个聚集村落,来到了一个叫平遥镇的地方,那村民告诫长生在这平遥镇不要乱说话,因为这附近几个乡镇属于胡团练管辖,他暴亡之后,下面的人正在为争夺地盘大打出手。
听见这村民如此说,我不由感概,这太乱了,如果不小心简直是分分钟钟丧命的节奏,还是做个鬼比较轻松,不用担心没命……见到镇街上往来的人都是面有菜色,萎靡不振,偶尔还有背着老土抢横行的溃兵,我不由怀念一百年后我来的那个时代和谐幸福的太平日子。
走过破烂的老街,穿过一段低矮稀疏的民房,带路村民一指远处山脚下一处孤零零的院子,道:“白玉蟾,那就是白玉蟾咯!你们就自己去了,天快黑了,我先回去了!”谢过村民,走近那孤零零的院子,我们被震惊了。
白玉蟾在我的想象中一定是“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扶我顶,结发受长生”这样的诗句意境,但没想到就是一个烂院子,长仙观虽说也破败,但至少它占地广,还可以居住,而这白玉蟾简直就是十级危房,一眼看去如同废墟无疑。
白玉蟾就是个破院子,让我和长生深深的斯巴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