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丞相?”朱婉清点点头,“现在还是我爹做大丞相?”
冯嘉靖点点头,“大丞相还是大丞相,您却已经……病了十年。”
朱婉清唇角露出一丝讥嘲的笑意,气势突然如同出鞘的长刀一样锐不可当:“可不是?病了十年,没想到还能从棺材里爬出来……”
冯嘉靖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
上官滢滢已经撂开帘子走了过来,笑着坐到朱婉清床边,笑着又叫了一声“娘”。
朱婉清伸手抚着她的脸,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
“娘,弟弟也来了,在东次间睡觉呢。”上官滢滢笑着道,“明儿再让他来见您。”
“嗯。”朱婉清也跟着笑,刚才那股锐不可当的锋芒霎时柔软了不少,“我们滢滢已经是大姑娘了。”
到底是母女连心,虽然过了十年,但是两人很快就融洽起来,一点隔阂都没有。
上官滢滢抱着朱婉清的胳膊摇了摇,道:“娘,这是冯侍郎冯大人,他是钦差大臣,这一次我们能顺利来江南接……您,全是托了冯大人的福。”
说着,她忍不住把来路上的艰险绘声绘色说了一遍。
待听到他们在古北小镇的水域附近遇到东临战船,朱婉清的脸色变了好几变,“真的是东临战船?!”
“当然是!”上官滢滢撇了撇嘴,挥着小拳头,道:“他们痛恨冯大人,想要处之而后快,可是我们冯大人哪里是他们东临人能够对付的?!——简直是自不量力!活该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
她的声音里有股与有荣焉的骄傲,听得冯嘉靖心里十分熨帖,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面上依然一片漠然,似乎上官滢滢说的人跟他完全不相干一样。
朱婉清跟着笑了两声,心里却不赞同上官滢滢的话。
以她所知,那些东临人未必是冲着冯嘉靖来的……
不过,这些话不必告诉滢滢,免得吓着她了。
“朱夫人,上官大小姐这一次回江南,本来是要接您的灵柩回京……”冯嘉靖见上官滢滢七七八八说了一大堆,就是不说重点,只好自己亲自开口。
上官滢滢被提醒了,蹙起眉头。
是啊,他们是要接娘的灵柩回京,可是娘没死,没有灵柩可接,就这样带着娘回京,京城的人会认她吗?
朱婉清的死,是过了明路的,官府办了手续,户籍册子都删了名字的。
只要她爹一口咬定朱婉清已经死了,这个醒来的人是假的,那怎么办呢?
上官滢滢想了想,咬牙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末了道:“……娘,您这个样子,还想跟我们回京城吗?”
其实娘如果不想回去,上官滢滢也是理解的。难道回去看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双宿双飞吗?
就算她自己,都恨不得留下来跟娘一起,也不回京城了。
朱婉清看了她一眼,突然道:“你爹是不是已经娶了填房?是不是娶的张樱雅那个贱人?”
上官滢滢倒抽一口凉气,“娘,您怎么知道的?!”
她可是知道,爹是在娘死了一年之后才娶张氏进门的!
朱婉清眼里闪过一丝讥笑,她怎么会不知道?!
在她怀了小辰不久,上官建成就在一次偶尔的机会里,看见了刚成为寡妇的张樱雅,一下子惊为天人,那心神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那时候,她当不知道这回事,任凭上官建成魂不守舍。
最多家里多个妾,她还真不放在眼里,结果张氏比她以为的还要厉害。
这个绝色美貌的穷寡妇有着“富贵不能淫”的气节,一边做张做致勾引上官建成,一边表示她宁死不做妾。
不做妾,那就只有做妻了。
上官建成这个人没有胆子休掉朱婉清,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