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嘉靖偶尔回头瞥上官滢滢一眼,见她纠结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他的唇角总是忍不住勾出一个愉悦的弧度,但是在上官滢滢抬眸看过来的时候,又自然平复下来,恢复到一贯的冷漠矜持。
天已经渐渐亮了,温暖微红的日头从江底一跃而出,亮出万千朝霞,那霞光映在上官滢滢脸上,竟半分都压不下她璀璨夺目的丽色。
见过张氏和上官飘香的人都说她俩才是绝色,但是在冯嘉靖眼里,自始至终只有上官滢滢一个。
他不大分美丑,只要是她,美也好,丑也罢,没有谁能越过她。
冯嘉靖深深看她一眼,转头眺望远方的水域。
前方大火熊熊,面前的景象如同阿鼻地狱一般。
对方的数艘战船都在熊熊燃烧,静谧的江面上,大火冲天,带着浓浓的黑烟,飘向刚刚亮起来的天空。
虽然江里多的是水,但是却没有人有心思去用水浇熄火,因为大家逃命要紧,都没功夫去船上救火。
唯一没有烧起来的铁甲战船却如同一块巨大的烙铁,不仅外面没有人敢近前,而且里面的人都争先恐后往外跳。
只是他们一跳出来,就成了官船禁卫军弓箭手们的靶子。一支支长箭射过去,十有八九都被射中了,落入江水之中。
清澈的江水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红艳艳的,成了血地狱一般。
上官滢滢耳听着哭嚎叫喊、怒骂呵斥,眼看着鲜血喷淋、残肢横飞,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她一只手掩了半边脸,愣愣地看着前方的景象,另一只手紧紧抠在船桅杆,恨不得将那桅杆抠出个洞。
嗖!
突然敌方那边有一支带火的羽箭找准了他们这边的方向,从远处呼啸而来。
上官滢滢看见了,放下掩面的手,紧紧按在自己腰间的银光软剑上,打起精神要拦截这支带火的羽箭。
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抽出腰间的银光软剑,身后似乎有一股劲风刮过。
一个黑衣侍卫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手中长剑一挑,就将那支带火的羽箭砍成两截,直直地掉进水里。
嗤——!
那带火的一截羽箭一头往下扎入江水里,箭尾的火光被江水浇得透湿,很快熄灭了,只留下一段黑色的灰烬浮在江面上。
上官滢滢回头,看了一眼在她和冯嘉靖身后站着的黑衣侍卫。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人,这人也不是那些禁卫军里面的。
冯嘉靖对那人点点头,“行了,下去吧。”
那人躬身行礼,往后退入官船的阴影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但是上官滢滢知道那人没有离开,而是藏在某处,等冯嘉靖遇见危险的时候,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出来救援……
这就是传说中的暗卫?还是死士?
“想不到钦差大人身边有这样厉害的暗卫……”上官滢滢的目光一直盯着那护卫消失的方向,从船桅杆上缩回手,不无羡慕地说道。
如果她弟弟有这样的护卫,她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
冯嘉靖笑了笑,“我手无缚鸡之力,如果再没有护卫,早就没命了。”
公侯将相这样的世家,都有几个能干的暗卫,保护家族里最值得保护的人。
“……不至于吧?”上官滢滢整整腰间的银光软剑,倒是庆幸自己没有在外人面前展露功夫,“不是还有禁卫军吗?”
“他们只能防君子。”冯嘉靖漠然说道,目光投向前方的水域,看着他们这边的人已经坐了小船下去接收战果去了。
暗卫当然是防小人的。
上官滢滢了然地点点头,看看这场水战差不多结束了,她想去看看自己的弟弟怎样了,拱手学着男人的样子行礼道:“大人既然有护卫,就不用我这个不着调的在这里添乱了。”
冯嘉靖没有回头,只是咳嗽了两声,用手揉了揉刚才被上官滢滢拽过的那条胳膊。
上官滢滢立刻心虚不安内疚地低下头,不好意思走了。
到了今时今日,她已经完全确定,冯嘉靖身上那怪病,就是跟她有关!以前她只是揣测,今天可是真正验明了一把。
她一拉他,他就立刻出现异常反应……
上官滢滢下意识偷瞄自己的手指,十指纤纤,白白净净,怎么看,也没有什么特别啊?她将双手背在身后,悄悄往后又退了一步,离冯嘉靖远些。
前方的战事已经基本结束了,冯嘉靖的心思转到上官滢滢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