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嘉靖侧对着她这边站着,正在仔细审视从地上拾起来的那件长袍。
月光照在他无懈可击的侧颜上,高挺的鼻梁,温润的仰月唇。
冯嘉靖正紧紧抿起来的唇线,正紧紧盯着手上那件染了血的袍子!
“看来,要找人来搜一搜这个溶洞。”冯嘉靖又一次自言自语地道,转身要走。
上官滢滢急了,扶着钟乳石从背后探出头来,“冯大人留步!”
冯嘉靖的身子一震,像是难以置信一样缓缓转身回头。
他的眸子黑得深不见底,定定地看着她,里面有着千山万水,像是要将她溺毙在里面。
上官滢滢见正是冯嘉靖,忙颤抖着声音道:“冯大人,您怎么来了?”
“怎么会是你?”冯嘉靖一脸诧异的神情,走到钟乳石背后,看见她斜坐在钟乳石背后。
“我听说东临大皇子在这山里出事,长兴侯正和东临督主李夏一起搜山,那杀手是在这个方向消失的,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这里有个溶洞。——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上下打量着上官滢滢,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怜悯。
上官滢滢松了一口气,着急地道:“冯大人,是您来就太好了,求求您,救救我吧!”
“……你受伤了。”他漠然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带你来的?跟东临大皇子有关?”
上官滢滢还穿着刚被掳过来的时候穿着的月白色中衣,当然,现在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了。
头上鬓发散乱,小脸雪白,胸前的血迹凝固了,黑得发红,手腕上还有被绳索绑过的痕迹。
上官滢滢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悲伤地哭诉着道:“……我在家里好好的,半夜被那东临督主掳过来送给东临大皇子……那东临大皇子就是畜生!他把我绑在柱子上鞭打,幸亏……”
她突然闭了嘴,差一点就把义兄说出来了!
冯嘉靖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原来锦衣卫督主送给大皇子的清倌人,就是你……东临大皇子呢?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还有那个杀手是谁?你知道吗?”
上官滢滢摇摇头,她才刚醒,还没有来得及跟义兄太多的话,义兄就匆忙离去了。
“我不晓得,我被那东临大皇子打晕了,等再醒来,发现就在这个溶洞里。”
“……这事麻烦了。”冯嘉靖在溶洞里来回走了几圈,“东临大皇子不知所踪,那杀手也不见去向,只有你……这可怎么办?”
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
冯嘉靖抬头看了看上官滢滢,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上官滢滢捂住胸口,额头上又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你怎么了?”他走到上官滢滢近前,审视着她的面容问道,“伤得很重?”
过了这么久,她的伤势越发沉重,一说话,胸口就火辣辣地疼。而且伤口没有及时清洗,她开始觉得全身凉飕飕地发冷。
她知道,她是发高热了。
上官滢滢打了个寒战,缩了缩脚。
冯嘉靖低头,看见她的绣鞋已经磨得快破了,露出里面丝丝缕缕的锦絮。
“……我是受了一点伤。”上官滢滢咬了咬牙,只是位置难以启齿,她别过头,艰难地道:“不过没关系,我能忍。冯大人人求你想法带我出去,我不要被永兴侯和那个督主找到!”
用头发丝想也知道,如果落入他们手里,她不仅会声名扫地,而且会性命不保。
而冯嘉靖,这些年帮了他们家不少次,这一次看在她外祖父面上,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
因为她一卷入进去,就连朱相都不能独善其身了。
冯嘉靖的眉头皱了起来,声音很是不满,“忍什么忍?我又不是瞎子,难道看不出你伤得很重?你这个样子,还能走出去?”
上官滢滢转头看了看冯嘉靖,想起来他的怪病,不由默然。
如果是别的男人,她为命心切,恐怕让对方背一背她是可能的。
但是冯嘉靖,绝无可能,这个人不能碰触别的人。
如果把他也给弄病了,他们俩就要一起毁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