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底层地上躺着十几个被捆绑了手脚的人,那个上官滢滢要她爹卖掉的船娘被堵住嘴蹲在人群中,还有些原本在舱底干活的人。
“咦?怎么还有那么多我们船上的人……”上官建成疑惑道,在楼船底层四处看了看,“抢劫的?”
“老爷,属下发现在这群雇来的船娘水手里混进了水匪,昨天这船娘陷害小姐少爷不成,就勾结同党想要洗劫我们的楼船。”全贵弯腰往河里一指,“还有几个在这边,他们昨晚后半夜趁大家都熟睡后偷偷驾小船爬到船上,护卫拼死一搏,最后才把他们一网打尽。”
看老爷拧着鼻子龇牙咧嘴比屎还臭的脸色,他还是把倒夜香的事给省略了。
本来想拉个人问问底细,谁知一靠近那些水匪,那股恶臭更是熏天,他几欲作呕,连忙朝外走,上官建成脸色很不好看,他喘着粗气问:“他们……都……是哪条道上混的?”
“回老爷,是江湖漂!”
“江……江湖漂!”上官建成一下子脸都吓白了。
人在江湖漂啊,不得不挨刀啊,见了“江湖漂”,人财打水漂……
这是一句在江南几乎家喻户晓的俗语,说的就是长江上一群穷凶极恶的水匪。
在江上的人遇到他们,只能马上投胎了。
他们下手狠辣,洗劫完财物之后,从来不留活口,尸体扔到江里,只留下空船,顺水在江上漂流,留下一艘艘“鬼船”……
虽然知道捉了船娘之后必有水匪要偷袭,但上官滢滢没有想到会是人人闻风丧胆的“江湖漂”。
还好他们事先在河底埋了粗壮的渔网,等那些水匪跳到河里时直接收网,那些匪徒就像一条条咸鱼,翻不了身了!
“船上竟然有这么多水匪?!可是我们家好像有他们的卖身契啊!”上官建成的声音些微颤抖。
全贵点点头。
就是这些人想要了她和弟弟的性命。上官滢滢愤怒,沉声讥笑道:“卖身契?爹爹以为他们会把卖身契当回事?到时候船行到河中央,把我们全都杀了,扔到河里,卖身契一把火烧了,谁还来找他们的麻烦?”
连主子都没有了,这些人的卖身契自然作废了。
上官建成的嘴唇翕合,愣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转身往上一层的舱室。
他走路的时候,身子佝偻了许多。
上官滢滢犹豫片刻,终究没有跟上去。
她站在舱门口,上官建成却返回来了,他看了看女儿,偏头问后面的全贵:“还有多久到京城?”
“要是不靠岸就还有两三天的水程。如果能多找几个纤夫,应该一两天就到了。”一个随从看着水图说道。
“嗯,不靠岸了,那船娘还卖个毛线啊!直接把他们打半死扔河里喂鱼!还有,多去找几个纤夫,一定要快点到京城。”上官建成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襟,“又热又臭,成天一身汗,人都馊了……”
上官滢滢默默低头笑了,然后跟在上官建成身后走向三楼的顶舱,她得马上去看看弟弟。
敲开隔壁舱室的门,上官景辰财刚刚起床,他揉揉惺忪的睡眼,看见上官滢滢就笑得一脸开怀,“姐姐。”
昨晚知道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上官滢滢特意在弟弟的膳食里加了定心安神的汤,他果然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昨天落了水,上官滢滢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见他没有发烧,放了心,对小桃、小橘吩咐道:“好生照看少爷,我出去一趟。有事去吃饭的舱室寻我。”
小桃和小橘忙躬身应了。